姜晚拉开门缝,目光落在门外那张笑脸上的瞬间,手指已经悄悄捏住了陶罐边缘。她没让对方等太久,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蓝裙女子提着鸡蛋跨过门槛,鞋底带进几粒碎石。她笑得温顺:“多谢先生收留。”
“把鸡蛋放厨房。”姜晚指了指东墙小屋,“灶台上有篮子,别打翻了。”
“是。”女子低头应声,转身走向后院。
萧绝从窗边踱过来,袖口微动,指尖在砖墙上划了一道看不见的线。他低声问:“有味儿?”
“金粉。”姜晚从陶罐里捻出一点灰白粉末,抹在罐口内圈,“南疆人沾这个,会泛紫。”
萧绝挑眉:“你打算让她自己踩进去?”
“她不踩,我就帮她踩。”姜晚把罐子放回讲台,拍了拍手,“明天加课,教辨毒。”
屋里几个学生正收拾桌凳,听见这话都停了动作。阿禾凑上前:“真的吗?我们也能学?”
“不仅能学,还得考。”姜晚翻开一本破册子,“谁认不出砒霜和白糖的区别,今晚就别吃饭。”
众人哄笑起来,紧张气氛松了些。姜晚趁机端起药篓走到门口,故意绊了一下,篓子翻倒,干草药材撒了一地。
“哎呀!”她惊呼一声。
那蓝裙女子刚从厨房出来,听见动静立刻跑来扶她:“您没事吧?”
“没事。”姜晚顺势抓住她的手臂借力站起,眼睛却盯着她右脚——鞋尖正好踏进刚才洒了毒粉的门槛处。
一道淡紫色的脚印,随着她后退的步伐,缓缓延伸向厨房角落。
成了。
姜晚不动声色,忽然抬手将缺角陶罐甩了出去。陶罐直击女子额头,碎裂时碎片四溅。女子本能抬手护头,后颈一寸皮肤骤然浮现暗红印记,形如扭曲火焰。
烛阴图腾。
“果然是慈宁宫残余势力派来的,倒是无孔不入。”姜晚冷笑,“想再演一出‘先帝遗诏’的好戏?”
女子脸色一变,左手猛地往袖中探去。还没抽出东西,眼前黑影一闪,萧绝已绕到她身后,刀光掠过,右臂齐肩断落,鲜血喷在墙上。
她闷哼一声跪地,左手仍死死攥着半截黄纸。萧绝一脚踩住她手腕,抽出那张纸——烧焦一角,但“奉天承运”四个字清晰可见,落款盖着户部笔帖式的私印。
“又是朝中那股暗中勾结的势力派来的人。”
姜晚接过纸片,指尖摩挲印章边缘,“这背后的人还真是无孔不入。”
女子咬紧牙关不说话。姜晚蹲下身,用银针挑开她发髻,簪心有空处,藏着一枚蜡丸。她轻轻一碾,铜片掉落,刻着“地字七号”。
“金矿里的标记。”萧绝瞥了一样,“北邙残党还在串线。”
姜晚把铜片放进陶罐,转头对学生们说:“今天就到这里,回家锁好门,明早准时来。”
姑娘们互相搀扶着离开,阿禾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血泊中的女子,又看向姜晚。姜晚冲她点头,她才快步跑远。
院子里只剩三人。萧绝拎起断臂女子,像拖麻袋一样扔进柴房,顺手用铁链锁了门。
“她能活多久?”他问。
“看她嘴硬到什么时候。”姜晚擦净银针,“不过现在更该关心的是,谁给她送的假诏底稿。”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脚步声。谢沉舟大步走进来,裤脚沾着泥和金粉,手里举着半张烧焦的纸,身后两名女弟子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文书官。
“陛下!娘娘!”谢沉舟咧嘴一笑,“这小子在林子里烧纸,我抢下来一半——跟他身上玉佩一起搜出来的!”
他摊开手掌,半块玉佩静静躺着。姜晚取出来,与之前所得拼合,龙纹完整,缺口严丝合缝。
“户部笔帖式专用信物。”她翻看那半张底稿,“笔迹、格式、用纸,全是仿的。但有一点做不了假——这种特制黄麻纸,只有卢尚书生前书房里才有。”
萧绝靠在门框上,看着那被押着的文书官脸色发白,冷声道:“你们背后的主子,倒是挺会安排活计。”
谢沉舟拍拍屁股上的灰:“这次我没挨砖,功劳算我的吧?”
“算你半个。”姜晚把底稿折好塞进陶罐,“剩下半个,等他招了再说。”
文书官突然抬头,声音发抖:“我……我只是照吩咐办事!诏书是上面亲手给的,他说这是为了大雍正统……”
“正统?”姜晚笑出声,“你们主事之人连先帝的字都临不像,还谈什么正统?”
她走到文书官面前蹲下:“告诉我,还有多少份这样的诏书在外面?下一个要送去哪儿?”
文书官嘴唇哆嗦,不敢开口。
萧绝走过来,抬起一脚踩在他左手上。骨头发出轻微响声。文书官惨叫一声,冷汗直流。
“我说!我说!”他哭喊,“还有三份!一份准备送去军营,一份给城南义庄,最后一份……最后一份要挂在钟楼!”
姜晚和萧绝对视一眼。
“钟楼?”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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