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机械厂的办公室里,余念新把中央工业部的电报摊在桌上,桂林牺、张伟群、老彭、陈技师还有周师傅都围了过来。
电报里的内容很明确,苏联援助的炼钢设备在长江口遇了风浪,船舱进水导致部分设备受潮,现在船已经停靠在南京浦口码头,急需检修才能继续运往安庆,关键是缺精密量具和熟练的检修技术员。
“精密量具咱们库存还有多少?”余念新抬头问负责物资的老彭。
老彭皱着眉,掰着指头算:“之前上海支援了十套,军工生产用了七套,现在就剩三套,都是小规格的,检修大型设备肯定不够用。”
陈技师接过话头:“不光是量具的问题,受潮的设备里有热风炉的核心部件,还有鼓风机的电机,这些东西精密度高,检修起来得懂苏联设备的构造,咱们厂里的技术员顶多修修普通机床,搞这个不行。”
周师傅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根烟没点,琢磨了半天开口:“要不问问上海的赵科长?他那边跟苏联专家打过交道,说不定有懂行的技术员。还有南京的王处长,浦口码头就在他们地界,能不能先协调点量具应急?”
桂林牺点了点头:“这个思路对,长江工业协作委员会刚成立,现在正是用得上的时候。念新同志,你刚从北京回来,跟京津那边也熟,要不分三路发报,一路给上海赵彦霖,要技术员。
一路给南京王处长,借量具;还有一路给京津协作筹备组的马组长,问问他们那边的老工厂有没有富余的精密量具,或者懂苏联设备的老师傅。”
余念新没犹豫,当即对旁边的秘书说:“按书记说的办,电报立刻发出去,措辞要恳切,说明情况紧急,设备关系到炼钢车间的建设,也关系到后续军工生产的原料供应。”
秘书应声跑了出去,屋里的人又接着商量别的事。孙老匠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热风炉的零件草图,一进门就喊:“余委员,听说苏联设备受潮了?热风炉的保温层要是进水,那麻烦就大了,得赶紧烘干,还得重新换石棉,不然影响后续使用。”
“石棉的事你别担心,”余念新对着孙老匠说,“之前跟皖南魏书记打过招呼,他们那边的石棉矿已经组织民工开采了,第一批石棉应该这几天就能运到安庆。现在最急的就是检修的人和量具,设备在浦口多放一天,风险就大一分。”
孙老匠听完,把草图往桌上一放:“那我先回去准备着,把炼钢车间的场地再平整一遍,排水沟也挖深点,别等设备运过来又受潮。还有,高炉的保温层改造也得提前弄,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说完,孙老匠又急匆匆走了。余念新看着桌上的设备清单,心里盘算着,要是检修不顺利,炼钢车间的建设就得推迟,军工生产需要的钢材也得从外地调拨,这样一来,不仅成本增加,还会耽误华东军区的订单。
正想着,联合机械厂的车间主任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喜色:“余委员,好消息!咱们支援军工生产的年轻工人上手挺快,武汉来的技术员指导着调试了几台机床,现在加工出来的步枪零件,合格率比之前高了不少,照这个速度,一个月的工期说不定真能赶上。”
这话让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张伟群笑着说:“这就好,军工订单那边能稳住,咱们就能专心解决设备的事。对了,纺织合作社的加厚坯布怎么样了?京津那边不是下了一万匹的订单吗?”
老彭接过话:“昨天我去看了,九江的棉纱质量好,织出来的坯布厚实,正好符合北方的需求。
第一批五百匹已经打包好了,等着沿江转运站的船运去天津。还有个事,皖南的茶叶合作社又来问,能不能再协调点木箱,他们第二批茶叶要出口苏联,包装跟不上了。”
“木箱的事好办,”余念新说,“让木材加工厂把边角料都利用起来,再从技工培训班抽点学员去帮忙,应该能赶得上。现在还是得盯着浦口的设备,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接下来的两天,安庆这边的人都在等各地的回电,联合机械厂的军工生产按部就班,纺织合作社的坯布一车车往码头运,小钢铁厂的高炉依旧每天出铁,一切都显得忙而有序。
1月21日下午,电报局的通讯员骑着自行车冲进地委大院,手里攥着三份电报,一路喊着“回电了!回电了!”跑到余念新的办公室。
余念新接过电报,先看南京的:王处长已经协调了南京机床厂的二十套精密量具,今天下午就用船运往安庆,同时浦口码头已经安排了仓库,把受潮的设备搬到了干燥处,还派了两个老师傅看着,防止再出问题。
再看上海的:赵彦霖那边找到了三个懂苏联设备的技术员,都是之前修过进口机床的,明天一早坐火车到南京,直接去浦口码头参与检修。
最后一份是京津筹备组的,马组长在电报里说,天津钢厂有个老技师,叫张怀山,当年在东北的兵工厂修过苏联的炼钢设备,经验丰富,他已经跟老技师商量好了,老技师愿意跟着京津的技术员队伍一起去安庆,顺便还能指导轧钢车间的建设,另外京津那边还调拨了十套高精度的量具,跟着技术员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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