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桐下车时,腿还是软的。高跟鞋踩在公寓楼前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轻微地打滑。夜风一吹,皮肤上激起细密的疙瘩,方才包厢里闷热粘腻的气息,连同那股挥之不去的雄性压迫感,才被驱散了些许。她拢了拢身上那件明显过大的男士西装外套——叶巨的,带着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混合了淡淡雪松与烟草的味道,霸道地包裹着她。他“体贴”地让她披着回来,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她没回头,知道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还停在路边,车窗幽暗,里面的人一定在看着。她挺直脊背,尽量让步伐显得平稳,刷开门禁,闪身进去。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她才允许自己靠在电梯轿厢冰凉的壁上,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镜面墙壁映出一张潮红未褪的脸,眼底氤氲着水汽,嘴唇微肿,脖子上还有几处遮不住的暧昧红痕。她狼狈地移开目光,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电梯停在二十三层。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前,开门,反锁,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西装外套滑落在地,她没去捡。身体深处还残留着陌生的、被彻底侵入占有的酸胀感,以及一种更深的、令她作呕的、居然在某一刻迎合了的悸动。
客厅没开灯,只有窗外城市浮华的霓虹光影流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她蜷缩着,把脸埋在膝盖间。结束了。不,或许,才刚刚开始。
叶巨从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尤其是,有趣的猎物。
叶巨靠在后座,目送那抹窈窕却略显僵硬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门后。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敲,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掠过一丝餍足后的、更深沉的玩味。
“回云顶。”他淡淡吩咐。
车子无声启动,滑入夜晚的车流。叶巨闭上眼,脑海中却清晰回放着不久前包厢里的一幕幕。她的生涩,她的抗拒,她最后情动时无法自抑的呜咽和颤抖……以及,那双即便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刻,也偶尔会闪过一丝清冷和不甘的眼睛。
很有趣。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漂亮的、顺从的、有野心的,各种各样。但李婧桐不一样。她像是被强行塞进金丝雀笼子里的山雀,羽毛被修剪得光鲜,学着啁啾鸣叫,可偶尔振翅时,仍会带出一股不属于精致牢笼的、野性的风声。那种矛盾感,那种在彻底依附与本能反抗之间的微妙摇摆,远比单纯的顺从或反抗更吸引他。
一个普通家庭出身,凭努力考上不错大学,毕业后进入竞争激烈的金融圈,挣扎数年也只是个不起眼分析师的女人,按说早该被现实磨平了棱角,懂得审时度势。她最初接近他,不也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么?想要资源,想要往上爬,想要摆脱那令人窒息的平庸。
他给了。很慷慨。所以她付出代价,天经地义。
可为什么,那层精心涂抹的、属于“合格情人”的温顺油彩之下,总有些别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是残留的自尊?是不甘心的野心?还是别的什么?
叶巨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按下车内通讯键:“阿七,去查李婧桐。我要她所有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越详细越好。重点查她的家庭背景、教育经历,尤其是大学前后。还有,”他顿了顿,“查清楚她跟‘启明教育基金会’有没有关联。”
“是,老板。”前座的助理阿七应声,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
叶巨重新靠回椅背。车窗外的光影飞速掠过他线条冷硬的脸庞。启明教育基金会……一个名字闪过脑海。他记得不算清楚,似乎是很多年前,父亲还在世时,叶氏集团参与过的一个半慈善性质的项目,主要资助偏远地区有潜力但家境困难的学生。后来父亲急病去世,集团内部经历了一番震荡,许多这类边缘项目都被搁置或清理了。
李婧桐的简历上,籍贯是某个西南省份的偏远县城。她能得到资助,考入一线城市的重点大学,并非不可能。如果只是这样,没什么稀奇。资助过的人成千上万,李婧桐不过是其中一个侥幸爬到他脚边的。
但……真的是侥幸吗?
他见过太多处心积虑往上爬的人,李婧桐起初的手段并不算高明,甚至有些笨拙的急切。可正是那种笨拙里的某种东西,让他当时觉得……还算新鲜,随手就纳入了羽翼之下。
现在想来,那笨拙,是否也是一种精心计算过的“真实”?
“铁门栓”杀招,讲究的是一击致命,不留余地。在商业上是如此,在人身上,又何尝不是?他给了李婧桐选择吗?表面上看,他抛出了诱饵,她自愿咬钩。但实际上,当她所处的环境、所面临的困境被精心设定后,那条看似通往更好生活的“捷径”,就成了唯一的生门。她没得选。
他喜欢这种掌控感。喜欢看到聪明人在他设定的游戏规则里挣扎、妥协,最终认命,甚至……上瘾。李婧桐生理上的反应骗不了人,那是多巴胺和催产素的作用,是生物本能对强者的依附。但她心理上的那道坎,似乎比预想的要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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