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妃诞下长女的消息皇帝很快就知晓了,他本来是带着想要安慰盈贵妃的心情来的关雎宫,却被这里的喜气震惊了,关雎宫内人人都端着一副笑脸,看上去是真高兴,那笑眯眯的眼睛就能看出,绝不是装的。皇帝带着疑惑进了内室,就看见里头摆了一桌子的绫罗绸缎。
“陛下来了。”盈贵妃起身上前迎接。不等行礼,就被皇帝扶住,然后问道“蕙儿这是做什么呢?要选料子裁衣服?”
“不是。”盈贵妃笑着摇头,接着牵着皇帝往前走,将人按在榻上做好,接着捧起身旁的两匹料子问道“陛下帮妾选选,给小娘子裁新衣是用这匹软罗,还是这匹锦缎?软罗柔软细腻可颜色终究不及锦缎,但锦缎又比软罗硬,小娘子穿了怕是没那么舒服。陛下觉得呢?”
“你这是?给老四家的小娘子选的?”皇帝问道。
“正是。”盈贵妃点头道。
“那孩子刚出生,用得着这些?还不是日日都裹在襁褓里?与其裁衣服,你不如将这些都送去老四那里,让他们夫妻自己安排就是了。”皇帝给出提议。
“那怎么行?”盈贵妃摇头拒绝道“这是妾的第一个孙女,妾定要好好给她裁一身衣裳才是。也不是现在穿,等她满了周岁总能穿了吧。妾要仔仔细细的做才是。”
“你倒是肯为她亲力亲为。”皇帝带着点儿“酸意”说道。
“陛下这话说的,就好像您没从晋阳公主小的时候就给她攒嫁妆一样。”盈贵妃反而说起皇帝当初的事迹来。“妾可是听明睿皇后说过,当初晋阳公主降生,陛下乐得三天没合嘴,后来更是碰上什么好东西都说要给公主攒起来做嫁妆。公主备嫁时,妾有幸看过嫁妆单子,那上的东西还都是先帝时候入册的呢,可见陛下是从晋阳公主小时就预备下了。如今铎儿的长女出生,妾不过想给孩子做身衣裳罢了,陛下怎么还笑话妾?”
“听你说起这些,朕好像又回到钰儿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出生,只有这么大,”皇帝伸手比了一下,接着说道“又软,朕都不敢抱她,当时只想着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皇帝的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
“可不是?”盈贵妃感同身受的说道“铎儿刚出生时也是小小的一团,当时妾也才不到二十岁呢,一转眼,他已经做了夫亲,还和陛下一样有福气,都得了女儿,只有妾,想要女儿想的不得了,终究也只能指望孙女解解眼馋了。”
“是,朕记得当初你怀钊儿时就曾说过,必要一个公主的。只可惜到最后也还是个小子。”皇帝想起当时盈贵妃那失落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妾到底不比陛下和铎儿有福气。”盈贵妃说道“只希望将来钊儿也能给妾添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娘子吧。”
“蕙儿既然这样喜欢那孩子,朕也不能在一旁看着了。”皇帝说道。“来人。”他叫来了王唯忠。
“你去把朕前几日新得的玉如意送去四皇子府,告诉四皇子,就说是朕赏给那孩子的,将来给她添妆。”皇帝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王唯忠领命退下,心里想着,那如意不是皇帝打算赏给慎容华,给她安枕的吗,怎么转眼就赏给了四皇子的长女?罢了,反正和他无关,皇帝的东西,爱赏谁就赏谁,轮不到他操心。
“谢陛下。”盈贵妃替四皇子向皇帝谢恩,接着说起了六皇子的事。帝妃二人商讨一番,皇帝忽然倒在榻上,吓了盈贵妃一跳“陛下?”
皇帝看将人吓着了,赶紧安抚道“朕没事,就是有些惆怅。”
盈贵妃听了疑惑的看向皇帝,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朕惆怅的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初朕每每见蕙你,要么是谈诗论画,要么是泛舟赏景,不知从何诗起,竟然都只围着孩子转了。”
“妾还以为陛下惆怅什么,原来是这些事。”盈贵妃温和的开解皇帝道“陛下是明君,难道连这也想不通?陛下年少时,定然也曾鲜衣怒马,一日看遍长安花。可若要陛下拿今日换昨日,陛下可愿意?”不等皇帝回答,盈贵妃接着说道“妾如何不怀念与陛下花前月下,不问凡间事的时候?只是,一时有一时该做的事罢了。陛下不能抛却为君的天命,一心为国就只能牺牲个人情爱;妾不能看着陛下每日操劳国事还要忧心后宫,只有倾尽全力替陛下解忧。好在陛下圣明独照,如今大齐海晏河清,陛下若想偶尔放松一番,妾必然奉陪。今日天朗气清,虽寒意不减,但妾愿陪陛下往梅园走一遭,一起赏梅、赋诗,作画可好?”
“好。”皇帝听了盈贵妃的话很是动容,当下握着她的手表示欣慰。楚珩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高高在上的代价必然是称孤道寡的一生,这一点他早有准备了。可当那种孤独感来临时,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陪着他,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陪着他就好。这个人不能是身边的奴才,得用的忠臣,最好是他的妻子。然而,楚珩觉得自己没有先皇幸运,有一位足以匹配的皇后。好在老天待他不薄,将盈贵妃送到他的身边。从年轻的太子,到老谋深算的中年帝王,楚珩这一路走相较于很多皇帝来说都算是极其顺利的,可是那种孤独感却一日也不曾真正的消失。唯有每每有盈贵妃伴他身侧时才能稍有缓解,这也是盈贵妃多年来圣宠不绝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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