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十九年的最后一个月里,皇帝变得十分忙碌。明年就是他登基二十周年,在这之前他要梳理自己二十年来的各项政绩,除夕当日祭拜天地祖先时须得一一告知。为此,不仅前朝忙碌不堪,后宫里各项准备工作也要一一展开。一些宫殿要修补和重新粉刷,一些平日里无人在意的角落也要修整一番,谁也不想在皇帝兴致最高的时候上赶着吃排头。不仅如此,众人都还听说,今年的除夕宴,皇帝会大封后宫。消息一经流传,许多位份还不高的妃嫔们都蠢蠢欲动,想着自己是否已经机会挪动挪动,不为别的,就为平日的份例里能多个荤菜呢。
大封后宫的事,皇帝和盈贵妃透露过,盈贵妃自然表示同意。“陛下仁厚,愿意给后宫诸人晋位,臣妾代她们谢陛下的恩典。只是陛下也别只顾着活着的人啊。”盈贵妃说道。
“你想如何?”皇帝问道。
“臣妾想着,明年就是元启二十年了,明睿皇后要是还在一定很欣慰吧。”盈贵妃提起皇帝的母亲。
“是啊。”皇帝也有些感慨。“母后若是还在就好了。”
“陛下何不为明睿皇后再加封号以表孝心呢?”盈贵妃提议道。
“你说的不错。朕也正有此意。”皇帝点头道。
“看来陛下早已比臣妾先想到了,陛下果然是天下人子的表率。”盈贵妃奉承道。
“明睿皇后是朕的母后,朕自然会时时想着她。蕙儿也能如此,朕心甚慰。不枉母后生前多番向朕举荐你。”皇帝拍了拍盈贵妃的手说道。
“明睿皇后待臣妾等都十分宽慈仁爱,后妃们无不想念她老人家。更何况臣妾也是做母亲的,眼看着铎儿和钊儿一天天的长大,恨不得能一直陪伴他们。若臣妾早逝,知道皇儿们都已长大成人,又有陛下关爱教导,想来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盈贵妃由人及己,感叹道。
“蕙儿又要胡说,有朕在,怎会让你早逝?”皇帝不爱听盈贵妃说这些丧气话。
“是,臣妾有陛下庇佑,自然不会那样没福气。只是可惜了惋妃和康嫔,命薄,没福气看见大皇子和三皇子成家立业。”盈贵妃不无可惜的说道。
“你不说,朕都快忘了。”皇帝说道“惋妃。。。就罢了,已经追封了妃位,也算是对得起她为朕诞下长子的功绩了。康嫔的位份着实低了一些,等到除夕,朕会再给她加封,这样老三的婚事上也更好看些。”
“陛下果真是慈父,康嫔在九泉之下也要感谢陛下的恩德。”盈贵妃说道。
“蕙儿说了许多人,怎么不提自己?”皇帝笑着问道。
“妾已经位至贵妃,膝下也有两子即将长成,又时时能得陛下的爱重,已经是旁人所不能及的一等一的好命了。若还要多求,那才是过犹不及,自损福气了。”盈贵妃依偎进皇帝怀中,轻声说道。
“蕙儿这样就很好,懂得知足才能长久。”皇帝满意的拍了拍盈贵妃的后背,心里不免想起前些日子八皇子的满月宴上禧嫔那副怨怼的表情。
当时,八皇子的满月宴已经到了尾声,皇帝就打算先行离开。可禧嫔不知怎的,一再挽留。一开始皇帝还以为禧嫔是想让自己坐满整场宴席,给八皇子添些分量。只是后来禧嫔的话越扯越远,最后扯到她诞下皇子理应晋位的话上,语气和表情也都不可避免的染上怨怼之情。皇帝当场就撂下脸,估计着当时是他最小的儿子的满月宴,到底没说出什么斥责的话来,只是大步离开,不管身后的禧嫔再怎么哭求认错,也没有停留,好好的一场满月宴就这么虎头蛇尾的不欢而散了。
本来,禧嫔想的没错,她诞下八皇子是该晋位。可八皇子生在年尾,皇帝又又了除夕宴上加封众人的打算,盈贵妃这才向皇帝进言,把给禧嫔加封一事稍缓几个月,等到除夕时,跟着其余嫔妃一起热闹一场,即给她升了位份,又不必单独宣旨、办晋升宴,也算是给后宫节约些开销,毕竟来年还有两场皇子的婚宴要办呢。新宝林那里纯粹是因为本来的位份太低,升了一级也还只是个宝林,什么时候升也就无所谓了,甚至连圣旨也不必下,只有皇帝的一句口谕也就够了。
可这些事禧嫔不知道,即便知道她也是不满意的。除夕宴上多少人一起升位份呢,哪里比得上八皇子满月宴上但升她一人来的风光?不过若是除夕宴上真的没升禧嫔的位份,不知道她要多难受呢。盈贵妃要的就是禧嫔难受,你想升位份,也要看贵嫔的位份上还有没有位置。
按照大齐朝的规矩,嫔位可以有八人,贵嫔位可以有四人。如今庄贵嫔和靖贵嫔占了两席,还剩下的两席有机会的分别是芳嫔、穆嫔和禧嫔,这是没算上王嫔和被追封的康嫔。康嫔已经过世,她的位份全看皇帝还能不能想着她了。王嫔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大皇子的亲姨母,在惋妃去世后代行母妃的职责。虽然不论是玉碟上还是实际的过往里,王嫔都没被承认是大皇子的养母,但是自从大皇子大婚后,皇帝明显放松了对大皇子和王嫔之间联系的监管,大皇子妃几乎是按照对待母妃的态度对待王嫔,进宫请安的频率也是按照其他有母妃在后宫的的皇子们一样,大皇子和王嫔之间的关系可比他小时候紧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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