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太极宫的长夜,新生的小皇子还是没有熬过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夜,殁了。
徐蕙被春莺匆匆叫起来,一边让人去给皇帝报信一边叹了口气换上了素净的宫装后坐上肩舆赶往祥鸾宫。看着宫人们将小皇子的尸身从恭宝林的怀里抢了出来放进预备好的小小的红色漆棺内,看着恭宝林哭道晕厥,看着庄贵嫔在一旁可惜的神色,徐蕙感觉无法再待在室内,搭着春莺的手走到殿外,轻轻呼出了胸中的浊气。
“给贵妃娘娘请安。”淑妃此刻匆匆赶来。
“免礼,你进去看看恭宝林和小皇子吧。”盈贵妃淡淡的说道。
“是。”淑妃轻声应是,在与盈贵妃擦肩而过时,盈贵妃闻到了淑妃身上淡淡的香烛味道。春莺一贯鼻子灵敏,再加上她离着盈贵妃很近,自然也闻到了。主仆二人对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明白对方想的什么。
屋里被救醒的恭宝林看见淑妃靠近她孩子的棺椁更加崩溃,不顾宫人的阻拦就要扑上去撕打。淑妃被素裳护着连连后退,狼狈的跑出殿内。
“这恭宝林是疯了不成?怎的如此不成体统!”淑妃在盈贵妃跟前抱怨,素裳忙着帮自家娘娘整理衣装,等下陛下可能要过来呢,淑妃娘娘可不能御前失仪。
“她刚经历丧子之痛,你多担待吧。”盈贵妃说道。
“贵妃娘娘说的轻松,她那个样子您是没瞧见,她。。。”淑妃不满于盈贵妃偏袒恭宝林还在喋喋不休,忽然看见盈贵妃看向她的眼神,心里一突,住嘴不再说话了。
看着淑妃安静下来,盈贵妃才看向其他也是漏夜赶来的妃嫔,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还不是淑妃而是柳修华。下个月十五是她的二皇子娶亲的大喜日子,偏又赶上幼弟的丧事,本来这桩婚事在太极宫里就不怎么受重视,这下更添了一份不吉利。
淑妃见到柳修华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心里暗爽,面上的表情也从愤恨换成了哀戚,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太过计较了。恭宝林正经历丧子之痛,臣妾应该多包容才是。唉,柳修华你也是做母亲的,就别计较了。二皇子的婚事自然有陛下和贵妃娘娘操心,你呀,就安心等着就是了。”
淑妃的一番话说完,柳修华的脸色更差了。盈贵妃没有理会她们之间的交锋,一直有条不紊的处理小皇子的后事,顺便派人再去催促皇帝早下圣旨。终于在天亮之前,王唯忠带着圣旨赶到,宣布了皇帝的旨意“即焚”。
王唯忠宣旨毕,看着再次晕倒的恭宝林心里直呼“造孽。”面上不动声色的将盈贵妃请到一旁说道“贵妃娘娘,陛下的意思是恭宝林不祥,请您为她安排别的宫室居住吧,越远越好,陛下不想再见她了。”
“本宫知道了。”盈贵妃面无表情的答道。
王唯忠见状也没有多留,行礼告退离开。
盈贵妃走回恭宝林所处的内室说道“陛下心疼恭宝林丧子,特许她迁居清秋阁安养。你们伺候恭宝林即刻动身吧。”
众人听了盈贵妃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再结合刚刚王唯忠的表现,心里也都了然了,只是震惊于皇帝的无情和冷漠。这恭宝林好歹是得宠过一阵,还为皇帝生下一名皇子。虽说生的日子不吉利,小皇子也没活过一日,然而一日夫妻百日恩啊,皇帝竟然这样狠厉无情!想到这的众人脸色都不免难看了许多,由彼及此,兔死狐悲。
“都散了吧。庄贵嫔,你负责派人将恭宝林安顿好。”盈贵妃说完就转身离开,其余人也跟着离开,吵闹了一夜的祥鸾宫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片死寂。
“蕙儿,你还好吗?”连暄妍注意到徐蕙的脸色不对,匆匆追了上来。
“连姐姐,我。。。。”徐蕙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害怕了?我也害怕,今日的事谁能不怕呢。”连暄妍了然的说道。
“不单单是害怕,还有一种料中的无力感。”徐蕙说道。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连暄妍吟诵了班婕妤的诗来抒发此刻的心情。“宫中女子的命运远比团扇来得更加悲惨。”
“是啊。”徐蕙叹道“团扇尚有机会被君王看见,而许多人的一生追寻的不过是皇帝的履綦罢了。我也只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连姐姐别为我担心。”
“我何尝不是呢。”连暄妍说道。“陛下如此做,实在是太令人心寒。好在他对你还有几分真心,应当不会如此对你。”
“连姐姐快别说笑了,帝王之心谁又敢说了解呢?”徐蕙略带嘲讽的说道。“咱们要相互扶持的好好走下去才是。”
“好。”连暄妍郑重的握了握徐蕙的手,多年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皇子的离世只让太极宫里的气氛哀伤了两三日,很快恢复了往常你争我抢的氛围里。恭宝林已经被送去了清秋阁,那里还住着原先和徐蕙同住过碧霄宫的蒋才人。徐蕙派人和蒋才人通过气了,她会好好“照看”恭宝林,让她安心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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