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双的一生在外人看来无疑是极幸福的一生。出身世家高门,百年国公府嫡长女。父亲身居高位,国之栋梁;母亲出身名门,风雅贤淑。上有父母长兄庇护,下有无数仆妇悉心伺候,顺顺利利的长到待嫁的年岁,一朝中选,嫁入帝王家。
丈夫是当朝天子,自己是元后嫡妻,帝后二人婚前虽从没见过,婚后却过的琴瑟和鸣,相得益彰。一朝有孕,诞下嫡长子,襁褓之中就定下了太子之位,从此魏皇后的地位更加稳固。
皇太子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魏皇后也跟着升做皇太后。看着一天天成熟起来的新帝,魏太后很想过些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可是,也许是老天爷觉得她的前半生太过顺遂,本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还是得操心儿子的后宫事。算了,谁让当初和先帝一起选的儿媳妇是权衡利弊之下的不得已为之呢?皇后不会的,魏太后可以教她;皇后做不到的,魏太后可以帮衬她;皇后出错了,魏太后也能给她善后,总之,魏太后愿意教导皇后,帮助她成长,就像当初许多长辈也给过她许多帮助。
后宫事她能管,可娘家事就不是她能全部掌控的了。新帝登基之后,魏国公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仅没有因为身居高位而谨言慎行,反而更加的目中无人起来。趁着新帝刚刚登基,皇位还没坐稳,仗着自己是皇帝的母家,行事完全不收敛,而且多次派女眷进宫,以给太后请安的名义,希望魏太后配合国公府向新帝施压,以谋取更多的好处。
魏无霜是个清醒的人,即使一直身居高位,她也不曾忘记母亲对自己的教导:在其位谋其政;居高而必危,每处满而防溢。
家中不论是派人传信还是亲自进宫请托,魏太后全都没有应过一次,直到新帝登基即将开始第一次选秀。
兄长的晓之以理魏无双可以驳斥,可侄女的动之以情,魏无双做不到置之不理。看着侄女魏芳宁的的眼泪和哭求,魏无双到底是心软了。
“你既然一定要进宫来,哀家不拦你,可你进宫之后的日子哀家不会帮你分毫。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魏太后冷硬的说道。
“芳宁绝不后悔”年轻的女孩掷地有声的回答,眼睛里闪着的光是那么多动人心魄。可惜,进宫不久魏芳宁就去长乐宫哭诉了好几次,直到魏国公府一夜覆灭,那个骄纵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一心为女儿打算的母亲。
魏国公府失势之前,魏太后心里就已经有预感了。皇帝提起魏家不再是亲近而是沉默,他的眉头越来越紧,欲言又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魏太湖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僵局“你是皇帝,是大齐的天子。只要是为了大齐,没有谁不能被牺牲,包括哀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让你为难,你就处置了谁,哀家绝不会有怨言,其他人哀家也不会让他们有怨言。”
“多谢母后。”皇帝终于舒展了眉头,语气轻快的说道。
皇帝带着新晋的宠妃离宫舒泛几日,魏无双就在长乐宫里念了几日的经文。虽说后宫里没有不信佛的妃嫔,可魏太后展露出这么虔诚的姿态的时候却不多见,贴身服侍她的范嬷嬷能感受到太后的心情:悲伤、决绝又释然。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魏无双自己也说不出来,她早就料到魏家必有今日,尽管当初她极力约束,可天不遂人愿,兄长只看到眼前的权利却忘了权利背后隐藏的危机。
魏家倒台,太后看着侄女不可置信的眼神,听着她字字泣血的指责,心里针扎一样的疼却不能表现出来。好在皇帝还是念着他们的母子之情,放过魏家最后的根苗,给芳宁晋位,还给了她一个女儿,让她将来能有依靠。这就够了,魏太后想,天家本就薄情,皇帝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善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魏无霜每一日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活力再流失,不论自己喝多少的补药,太医如何努力,时光在不断的带走她的生机。终于,魏无霜迎来了她最后的日子。
新年的喜庆还没有消散,长了宫里为了给病重太后冲喜布置的格外喜庆。魏无霜醒来时眼前一片火红,她恍惚的以为自己会到了和先帝的新婚之日。直到她转头看见皇帝的面庞才记起,啊自己如今已是暮年的老妇人了。
“母后,您醒了。”皇帝听到床上的动静,朝太后的脸上看过去。母亲的脸色是这些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好,皇帝心里先是一喜之后马上反应过来,太后怕是回光返照,时日无多了。
“平妃就在外头,母后要见见她吗?”皇帝体贴的问道。
太后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咱们母子俩说说话吧。”
“好。”皇帝答应道。“钰儿前几日进宫来,朕和她一起用了一顿午膳,她过的很好,驸马是个体贴人。镕儿媳妇也很好,朕虽然只见过她一次,可据盈德妃说,是个妥帖的人,想来他们会过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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