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淌,很快到了深夜。六皇子的症状有所好转,喉头和脸上的水肿消了不少,身上的疹子估计还要些时间才能完全褪去,只是太医至今查不出缘由,这让皇帝和徐蕙都很担心,将来万一再接触到不能接触的,岂不是要再来一次?
帝妃二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沉沉睡着的小孩,对视一眼,都能明白对方的担忧。还是皇帝率先说道“朕看钊儿好些了,你去偏殿躺躺吧。朕守着他。”
盈德妃摇头拒绝,“陛下去歇会儿吧,妾守着他。陛下明日还有政事要忙,歇不得,妾白日里能补觉。”
“钊儿如此,你又不愿去休息,朕如何能放心?”皇帝说道“朕以前也常常通宵处理政务,早就习惯了。你生了钊儿后身子本就有些弱,这几年更是药不离口的,如何熬的住?快去歇着,明早也好来换朕,不然明日朕走了,你更不能安心休息了。”
经过皇帝再三劝说,后头更是搬出圣旨来,终于将盈德妃劝去偏殿小憩。偏殿里,徐蕙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透过黑暗,她望向帐子的顶端,心中不禁感叹:皇帝也许不是个好丈夫,但算得上一位好父亲了。这些年里,哪个孩子生病他都会尽可能的去探望,物质上也尽可能的满足他们,就是在民间的男子们也未必做的比皇帝要好。多少男子抛妻弃子,卖儿卖女,就为了偿还自己欠下的赌债。
就这样想着想着,徐蕙慢慢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春莺将她叫醒了。“娘娘,醒醒。娘娘。”
“怎么了?可是钊儿。。。?”徐蕙惊醒,立刻坐起身来。
“娘娘放心,六殿下很好。是秋雁回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春莺边给徐蕙更衣边说道。
“走!”徐蕙快速的换了身衣裳,踏着西沉的月光和刚刚有些泛白的天光急步回了正殿。
正殿里皇帝还没走,头杵在拳头上,胳膊顶在桌面,双眼微张,看上去有些困倦。
“来了,坐下。”皇帝示意盈德妃免礼,让她坐在身旁。底下站着的是秋雁,身后一众太医围着一件孩童的外袍查看,正是四皇子楚铎今日回碧霄宫穿的那件。
“回陛下、娘娘。”秋雁的声音很稳,听起来就让人很信服。“昨晚四殿下回到麟趾宫,奴婢服侍殿下洗澡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奴婢细细检查的一遍,在衣角和袖口处发现沾染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奴婢问了四殿下,殿下说并不知道是何处蹭的。俱伺候殿下的小满回忆,昨日殿下在来碧霄宫的路上被一个小内监不小心撞了一下,殿下没在意就让人走了,其余时候,殿下身边没有生人近身过。”秋雁回禀完,太医们也得出了结论。这白色的粉末是由松花粉、柏花粉、桦树花粉等一些无味的花粉混合制成的,里头还参杂了极少量的忘忧草晒干后磨成的粉末,若食用会引起呕吐腹泻,皮肤接触可能会引发敏症。
“查!”皇帝听完只说了一个字。
“你放心,朕会给钊儿一个公道。这几天你就好好照顾他,朕会时常来看你们。”皇帝双手搭在盈德妃的肩上,给出承诺。
“是,妾相信陛下。”盈德妃在得知太医能够对症下药时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放松许多。皇帝守了六皇子一夜,如今必须得离开了。盈德妃将皇帝送走后,亲自给六皇子涂药,又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眼看着孩子身上的疹子褪去不少,心中大定,终于能松口气了。
徐蕙叫来的冬雀,说道“你去御花园等树木繁盛的地方打听,看有哪个宫的宫人最近常去,或者有没有人看见谁收集花粉的。不要去那种花圃,就去太医说的那几种树多的地方。”
“是,奴婢这就去办。”冬雀领命退下,一旁的夏蝉欲言又止。
徐蕙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怕皇帝知道了不高兴。皇帝已经明旨查办,徐蕙这边还私下调查,确实容易让皇帝不快,疑心徐蕙不信任他。
“若是别的事,陛下说如何也就如何了,可涉及孩子,本宫一定要亲自查,即使最后查不出来,此时也要查。”徐蕙说道。
“是,奴婢明白了。”夏蝉看自家娘娘有了主意也就不多说了。
皇帝那边自然知道了盈德妃的举动,并不算意外。依她对孩子的重视不可能不去查,查查也好,两边一起也许能有所进展。
果然,不出三日,皇帝和徐蕙的人就查到了一块儿,疑点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人正是长春宫的一名宫女。
皇帝的人查到,当日冲撞了四皇子的小内监和长春宫的一名宫女是老乡,那宫女曾经给过这内监一个荷包,让人看见了。宫里私相授受是大罪,他们为了封口,给了那人不少银钱。那人有是个好赌的,手里从来没有活钱,如今乍富不仅还了往日欠下的赌债还有余钱继续赌。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碰巧赶上皇帝派人详查,就有好事的给他捅出去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查到长春宫的宫女身上了。
徐蕙那边就是冬雀的能耐了。娘娘给了方向,冬雀也是铆足劲打探。宫中树丛密集的地方不多,除了御花园就是太液池沿岸了。太液池沿岸柳树居多,有松柏的就那么几处。冬雀挨个地方打探了一番,终于得知有宫女收买了负责清扫的小内监,从他手里买走了沾染花粉的落叶和枯枝。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集中烧掉的,有人要还花钱,小内监自然乐得都给了她。那宫女原本是没透露出处的,还是那小内监觉得事有蹊跷,怕被连累,长了个心眼悄悄跟着她走,这才一路跟进了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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