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节。因为马上就是太后的寿宴,宫里就没特别办什么宴会。只是由淑妃奏请皇帝后,在御花园的摘星楼和太液池旁的空地上分别打了戏台子,请了京中这几年有名的飞云班来连唱三天。凡是后宫里的主子,不论位份高低,随时都可以去看。主子去了,奴才不也得跟着伺候吗。所以淑妃此举在低位妃嫔和宫人中很的人心。徐蕙也把碧霄宫里伺候的分了几班,允许他们轮流去看戏。
徐蕙自己不怎么爱听戏,可也不好一次都不看。坐了一会儿,等到了连暄妍也过来,二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离了戏台附近,往倚梅园散心。
“戏是好戏,只是我不爱听。姐姐怎么也不多留会儿。”徐蕙问道。
“今日是乞巧节,马上又是太后娘娘的寿诞。这些戏班子都是哪折戏热闹就唱哪折。你是知道我的,偏爱看些冷清的。”连暄妍解释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那个苏氏是怎么回事?”连暄妍问道。
“她呀,就是个邯郸学步没学好崴了脚的。”徐蕙说道“那次在太液池旁碰见的时候,我并没留意。后来还是冬雀那丫头说,苏氏猛的一看有些像我刚入宫的时候。苏氏那里她自己也许没发现,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尖的人。自那之后,她的穿衣打扮愈发模仿我,到底是进了陛下的眼。”
“那我就明白了。咱们这位陛下最爱的就是新奇。他未必看不出苏氏的用心,可只要他还有些兴趣就不会多管。”连暄妍点头道“那你是如何让她崴了脚的?”
“也没什么。”徐蕙道“她既然要学我,自然要到处打听我刚进宫时的穿戴喜好,尚衣局就是最好的地方。我让人悄悄的过去说了,苏氏去打听,不拘什么只都管告诉她。苏氏得了甜头,自然愈发的依赖尚衣局提供的消息,等到那时,我想让她知道什么,她自然就会知道什么,不论真假。”
“好,好。你的手段愈发圆融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像以前一样直直的撞上去呢。”连暄妍说道。
“诶呀,姐姐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早就不那样了。”徐蕙没想到,自己在连暄妍心中还留着“莽撞”的印象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咱们见的第一面你就敢当众挤兑魏家的女儿?当时我就想着,这丫头也太胆大了。”连暄妍笑着提起往事。
“那时候的确没想太多,只管自己痛快了。还好太后娘娘不是心眼小儿的人,不然哪有我今日?还有也多谢姐姐我嫌弃我莽撞,还来主动结交。”这一点上,徐蕙是真心感谢太后和连暄妍的。
“我也是一面被你吓到,一面觉得你的性子对我的胃口,这才忍不住去和你攀谈。没成想咱们真的能走到今日。”连暄妍带着点回忆,带着点感叹说道。
“是啊。”徐蕙也叹道,二人相视一笑。
七月初八一大早,徐蕙由宫女服饰按品级大妆。她如今是一宫主位了,宫里但凡有各类宴会,座次依然已经很靠前了,所以在妆容上更是马虎不得。大齐朝崇尚五色,即:玄、白、朱、紫、黄。皇帝的正式服制多用玄色,皇后则是正红色居多。太后娘娘算是寡居,所以不用红,大多数都是穿接近玄色的深褐色搭配少许其他颜色。贵妃的宫装多为紫色,这也是她能穿戴的最尊贵的颜色了。其余的主位上多穿着各种红色,胭脂红,桃红,等等。再往下就不拘什么颜色了,只一点,位份越高者,选用的颜色就越深,而位份低的就只能在浅色里挑选了。
徐蕙今日的宫装选择了湖蓝色,这也是她一贯爱穿的颜色。自打她的宠,有诞育了四皇子,宫里少有人会在大场合上和她撞颜色,无他,避讳而已。同样的,徐蕙也需要避讳比她位份高的娘娘们爱穿的颜色,不然就相当于挑衅了。
今日的宫装是由上等的宫缎作内衬,衣袖和裙摆的边缘是万字不到头的纹样,衣服上的绣花也许选的是宝相花,外头罩着一层薄薄的月影纱。宫缎泛着珍珠般的光华,显得沉稳大气。月影纱轻薄,每十股用一股银线替代原本的纱线,太阳底下更显的轻盈飘逸的同时彰显天家富贵。
首饰也是用心搭配过的。除了按品级必须佩戴的冠之外,发簪,耳坠等选的都是珍珠、玳瑁等光泽柔和的材质。最后选了一组宝相花纹样的玉花采结绶佩在腰间,压住裙摆。
徐蕙抱着四皇子坐在步辇上,身旁跟着的是春莺和夏蝉,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女和四个内监。再后面是四皇子的两个奶母和两个嬷嬷。这才只是婕妤位份上出行时跟着的人,若是在往上,到了贵妃甚至是皇后,只要出了寝宫的大门,身后跟着的就是数十甚至上百人不等。
步辇慢慢的走到了长乐宫门口,徐蕙先把四皇子递给上前来的的奶母抱着,自己在春莺和夏蝉的搀扶下慢慢下了步辇。不是徐蕙想要拿乔,实在是礼服和头冠过于沉重,这已经她想尽办法在不违礼制的情况下悄悄精简过的,实在不能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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