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是一年端午节,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最先受不了的是太后。自先帝龙驭宾天以来,太后面上看着精神还好,可身体确实一年不如一年。冬季畏寒,夏季也愈发受不得暑热。然而宫中殿宇繁多,树木稀少,确实不适合夏日居住。若说避暑的行宫,大齐还真有一处。
先帝晚年时,身体虚弱,愈发不想在宫里住。就在京郊择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准备修建一座避暑用的行宫。这样冬季有汤泉行宫,夏季再添一座避暑之处,宫中一年中最难熬的两个季节就都能顺利度过。可惜天不遂人愿,行宫尚未建好,先帝就病的不能起身了,又熬了不到三年就撒手人寰。
今上即位后,事务繁多,无暇它顾,行宫的修建就暂时停滞了。直到去年才又继续开始修建,终于赶在今年四月底全部完工。工部递折子的时候,楚珩还没想过今年夏天要去行宫避暑。在他看来,如今大齐内部世家盘根错节,经济虽不算凋敝可也比祖父在世时差的远了。外部漠北几大部落虎视眈眈,每年秋冬两季都要劫掠边城,实在不是安逸享受的时候,他没有心思想避暑的事。年初去汤泉行宫也是为了处理魏国公府而为之。说出去外人可能不敢相信,皇帝去了一趟汤泉行宫,这温泉水属实没泡上几回。
“这么说,母后此次生病是热的?”皇帝问道。
“回陛下,太后娘娘常年忧心思虑过度,加之年岁渐长,身体自然比之前要弱。尤其今年夏日属实来的过早,一时不察,暑热侵袭之下这才病倒了。只要太后娘娘能放宽心情,静心安养,再辅以汤药,不出十日必能大安。”季岐垂首回禀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写方子吧。”皇帝点头表示明白了。
待季岐下去,皇帝起身转进内室。刚进去就看见守在床边的范嬷嬷向他摇头,示意太后睡着了。皇帝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母亲的面色,再结合刚刚季岐的话,心里有了打算。
跟随皇帝一起到外间的范嬷嬷,听着皇帝说道“嬷嬷辛苦。朕知道,母后为了先帝,为了朕和大齐一生操劳,就是现下也还有许多事等着母后操心,是朕不孝。”听了皇帝这话,范嬷嬷刚要开口说什么,皇帝却让她先不要说话,紧接着说道“外祖母出身清河崔氏,是最风雅的人物。母后自幼受其熏陶自然也爱风雅之事。只是自朕登基以来,前朝后宫事情不断,皇后也不是个能扛事的。母后本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却不得不日日为朕操心,此次病倒也有操劳过度的原因。所以朕决定,等母后病愈就奉她老人家到京郊行宫住上一段时日。一来躲过宫中暑气,二来也可赏花赏景,愉悦身心。只是朕若直接和母后讲,母后必然放不下宫中之事要拒绝。所以朕就拜托范嬷嬷劝劝母后,已慰朕拳拳孝心。”
听皇帝这么说,范嬷嬷哪有不答应的。当下表示,必劝服太后不拂了皇帝的孝心。得到满意的回答,皇帝很高兴。复又进屋看了一眼太后,这才离了长乐宫,回到紫宸殿去了。
这边皇帝要奉太后到行宫避暑,后宫中自然传出些风声,只是一般人不知道罢了。皇后和掌管宫务的四妃自然清楚,剩下的就看皇帝愿不愿意告诉你了。可巧,徐蕙就是从皇帝嘴里知道的,更知道自己确定在随行名单里。本来徐蕙有些犹豫,想着和连暄妍商量一下,一人伴驾,另一人最好留在宫里。只是还没等她去景福宫,碧霄宫先迎来了端充容。
“连姐姐你说什么?”徐蕙听了连暄妍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你明明听见了。”连暄妍脸色微红,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有孕了。”
“春莺!”徐蕙没有再多问,直接叫来了春莺。一番诊脉过后,春莺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好!好!姐姐大喜!”徐蕙很替连暄妍高兴。紧接着徐蕙突然对连暄妍说道“陛下和我说,等太后娘娘病愈就会奉她老人家到行宫避暑。我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和姐姐商量一下,如今看是不用商量了,姐姐一定要跟着圣驾到行宫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不要报出有孕一事,等到行宫再宣布?”连暄妍明白了徐蕙的意思。
“正是如此。”徐蕙点头道。“姐姐如今刚刚有孕,此时上报,时机并不好。陛下知道了,必然会留姐姐在宫内安胎。可是圣驾离宫,难保没有人起歹心。更何况我也要跟着圣驾走,这一走就是中秋才会回来。世人都知道有孕之人头三个月最危险,到时候留你一人在宫中,应付那些明枪暗箭,我怎么能放心?所以姐姐一定要跟着陛下一块去行宫才是。只是。。。”
看出徐蕙的担心,连暄妍接着她的话说道“只是去行宫路上要三天,你怕我受不住奔波疲累,可对?”
徐蕙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怕。”连暄妍说道“与其留在宫里担惊受怕三个月,还不如就挺过那三天。长痛还是短痛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放心,我会让人做些保胎的药丸随身携带,到了行宫第一时间就叫太医,之后就是静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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