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的咳嗽没停,反而越来越密,小小的身子在周婶怀里烫得像块火炭。地底的阴寒和他体内莫名燃起的高烧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孩子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偶尔睁开眼,眼神也是涣散的,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妈妈”或者“水”。周婶急得嘴唇都咬出了血,一遍遍用冰冷的泉水浸湿破布,敷在小斌额头上,但那点凉意对于来势汹汹的高烧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陈哥……斌娃这……这可怎么办啊……”周婶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无助。她看向陈砚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陈砚看着小斌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懂周婶的意思,孩子需要药,或者至少需要一个真正能遮风避寒、让他能安稳休息的地方。可这两样,他们都没有。这个阴冷潮湿的洞穴,本身可能就是加剧小斌病情的元凶。
(……他的……生命波动……很紊乱……)“芽”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分析性的冷静,却也掩不住那丝无能为力。(地脉的……混乱力量……残留的辐射……还有……极度的疲惫和惊吓……都在……侵蚀他……)
陈砚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陷进掌心的伤口。他知道“芽”说的是事实。小斌太弱小,这一路来的颠簸、恐惧、饥饿,早已透支了他稚嫩的身体。现在,所有的后遗症一起爆发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这里。
(……这洞穴……还有别的出路吗?)他问“芽”,声音在脑海中都显得嘶哑。(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相对安全,又能找到草药的地方?)
(……未知……)“芽”的回应带着不确定性。(这条水路……是唯一……确定的……安全路径……其他方向……岩层厚重……而且……可能……连接着……母亲……力量更强的……区域……风险……极大……)
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一条死胡同。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抬头望向那条他们下来的岩道,入口处依旧漆黑一片,仿佛一张沉默的、吞噬一切的大嘴。外面的“清扫者”不知是否还在徘徊。
难道真的只能困守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小斌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感笼罩了他。他靠着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伤腿传来的剧痛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他看着周婶徒劳地试图用体温温暖小斌,看着孩子在高烧中痛苦地蜷缩,感觉自己所有的挣扎和坚持,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或许……)“芽”的意念犹豫地响起,打断了他的颓丧。(……那些……‘旧物’……)
陈砚猛地抬起头,看向溪流对岸那些堆积的金属残骸和苍白蘑菇。
(……它们……扭曲了能量场……也……一定程度上……净化了……这片区域的……污染……)“芽”继续传递着信息,(靠近它们……或许……能稍微……缓解……孩子受到的……侵蚀……虽然……无法治愈……但可能……能延缓……)
延缓?陈砚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哪怕只是延缓,也多了一分希望!
他立刻挣扎着起身,对周婶说道:“周婶,把孩子抱到对岸去,靠近那些金属架子!”
周婶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陈砚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断,还是立刻照做。她吃力地抱起小斌,踉跄着涉过冰冷的溪水,来到对岸那堆锈迹斑斑的金属残骸旁,靠着最大的那块扭曲的钢板坐了下来,将小斌紧紧搂在怀里,贴靠着那冰冷的金属。
陈砚也跟了过去,紧挨着他们坐下。一股比周围空气更加阴冷、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奇异的是,靠近这些金属残骸后,脑海中那一直萦绕不去的、地脉那充满恶意的低语和压迫感,似乎真的减弱了一丝?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那么无孔不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过滤了。
小斌的咳嗽似乎没有立刻减轻,但他急促的呼吸好像稍微平缓了一点点,紧蹙的小眉头也舒展了些许,虽然依旧昏睡,但表情不再那么痛苦。
有效!至少暂时有效!
周婶也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她惊喜地看向陈砚,浑浊的眼睛里重新有了一点光彩。
陈砚松了口气,但心情并未轻松多少。这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小斌需要的是真正的药物和适宜的环境,而这些,他们依然没有。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上,感受着那坚硬的触感,目光扫过这些沉默的“旧物”。它们是什么?来自哪里?为什么能干扰甚至“净化”地脉的力量?这些疑问在他心中盘旋。
(……芽,你知道这些‘旧物’的来历吗?)
(……碎片化的……记忆……)“芽”的意念似乎也在“观察”着这些残骸,(它们……不属于……母亲……是……更早时代……的造物……蕴含着……一种……与母亲……截然不同的……秩序之力……虽然……已经……残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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