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冬天,没有雪,只有冰冷的雨。
乾清宫里,李明正在看一份奏折——不是朝臣的奏折,是方以智从皇家理工学院送来的实验报告。
报告详细记录了“颗粒火药”和“定装弹药”的测试数据。结果表明,使用新式弹药的火铳,射速提高三成,精度提高两成,哑火率降低五成。
“好。”李明放下奏折,对徐骥说,“告诉方以智,尽快建立生产线。明年开春,我要第一批新式火铳装备京营。”
“陛下,”徐骥小心提醒,“这需要银子。很多银子。”
“户部怎么说?”
“户部说……没钱。”徐骥苦笑,“今年陕西旱灾、湖广水灾、辽东战事,已经掏空了国库。如果再拨巨款造新式火铳,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朝中会有更多非议。”徐骥低声道,“现在已经有传言,说陛下‘重武轻文’、‘穷兵黩武’。如果再……”
“让他们说去。”李明打断,“命比钱重要。没有强大的军队,新政推得再好,也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辽东的方向:“袁崇焕到哪里了?”
“应该已经从锦州出发了。按行程,半个月后到天津,再半个月到南京。”
“天津……”李明沉吟,“孙传庭密奏,说夜蛟营可能在漕运作乱。让锦衣卫暗中查访,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徐骥退下后,李明独自站在窗前。雨丝打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在想袁崇焕。
这个历史上被凌迟处死的名将,现在,命运掌握在他手里。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他飞黄腾达,也可以让他万劫不复。
但真正让李明犹豫的,不是袁崇焕本身,而是他背后的势力——关宁军。
关宁军是明朝末年最精锐的边防军,但也是独立性最强的军队。他们只听袁崇焕的,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听皇帝的。这种局面,对于一个现代灵魂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陛下,”王承恩悄声进来,“周皇后来了。”
“让她进来。”
周皇后走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碗参汤。她的气色比前阵子好了些,但眉宇间,依然有化不开的忧虑。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睡不着。”李明接过参汤,喝了一口,“婉容,你说……朕是不是太急了?”
周皇后在他身边坐下:“陛下指的是新政?”
“所有事。”李明放下碗,“推新政、改军制、用新人、打清军……每一件事,都有人反对,都有人说朕太急、太狠、太不留余地。”
“那陛下自己觉得呢?”
“朕觉得……”李明苦笑,“朕觉得时间不够。婉容,你不知道,历史留给大明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现在不急,以后,想急都没机会了。”
周皇后沉默片刻,轻声道:“臣妾不懂国家大事。但臣妾知道,做一顿饭,火太急,饭会烧焦;火太慢,饭会夹生。陛下要做的,是一锅供天下人吃的饭,这火候……更难掌握。”
很朴素的道理,但直指核心。
李明握住她的手:“婉容,如果有一天,朕必须做一个选择——是保住一个忠臣的命,还是保住整个朝局的稳定,你说,朕该怎么选?”
周皇后看着他,眼中浮现心疼:“陛下,这个问题,不该问臣妾。”
“那该问谁?”
“问陛下的心。”周皇后把手放在他胸口,“这里,装的是天下万民。哪个选择对百姓更好,就选哪个。至于忠臣……如果真是忠臣,他会理解的。”
李明闭上眼睛。是啊,问心。
可心告诉他,袁崇焕必须保。不仅仅因为他是名将,更因为他代表了一种可能——武将和文官、中央和地方、皇权和军权,可以达成新的平衡。
如果连袁崇焕这样的忠臣都保不住,那还有哪个武将会真心为这个朝廷卖命?
“婉容,”他睁开眼,“朕要你办一件事。”
“陛下吩咐。”
“以你的名义,召见几位命妇——特别是那些丈夫在都察院、六科的命妇。在闲谈中,透露一个意思:陛下深知边将不易,辽东三位督师都是国之栋梁。朝中若有小人搬弄是非,陛下绝不会听信。”
周皇后愣住:“这……这是干政。”
“这不是干政,这是帮朕稳定后方。”李明认真地说,“有些话,朕不能说,朝臣不能说,但你说,最合适。女人之间的闲谈,传得最快,也最不会引人警惕。”
周皇后明白了。她是要做皇帝的传声筒,用最柔软的方式,传递最坚硬的态度。
“臣妾……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李明看着她,“婉容,这场仗,不只在辽东打,也在南京打,在后宫打,在每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谈里打。朕需要你,做朕在这场仗里,最出其不意的一支奇兵。”
雨停了。月光从云缝中漏下来,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一片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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