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大营,中军帐。
皇太极正在下棋。对手是汉人谋士范文程,棋局已到中盘,黑子大龙被困,白子占尽优势。但皇太极迟迟不落子,只是拈着棋子把玩。
“大汗在等什么?”范文程小心翼翼问。
“等一个人。”皇太极将棋子放回棋盒,“等一个该来的人。”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通报:“大汗,镶红旗固山额真岳托求见。”
“让他进来。”
岳托是代善的长子,三十出头,勇猛善战,但性子急躁。他进帐后单膝跪地:“大汗!十日之期已过两日,我军按兵不动,将士们都有怨言!请大汗下令进攻!”
“急什么?”皇太极慢条斯理地摆弄棋子,“锦州就在那里,跑不了。”
“可明军援军正在赶来!斥候回报,袁崇焕已从山海关出发,卢象升也在东进。若让他们会合……”
“那就让他们会合。”皇太极笑了,“岳托,你打过猎吗?最好的猎人,不是追着猎物跑,是让猎物自己走到陷阱里。”
岳托愣住。
“袁崇焕、卢象升、孙传庭——这是明朝在辽东最后的三根柱子。”皇太极起身,走到地图前,“若分而击之,太费劲。不如让他们聚在一起,然后……”
他一拳砸在地图上的“锦州”位置。
“一网打尽。”
范文程眼中闪过恍然:“大汗是要……围点打援?”
“不只是打援。”皇太极转身,“我要让明朝皇帝知道,他派来的女将、他信任的边帅、他寄予厚望的新军,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我要打垮的,不只是锦州城,是大明最后的那点心气。”
帐内一片寂静。岳托终于明白了,但还有疑问:“可若袁崇焕真是我们的人……”
“那就更好了。”皇太极眼中闪过精光,“让他带着援军来,然后在关键时刻倒戈。你说,到时候孙传庭会是什么表情?”
他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
但笑容很快收敛。因为他也知道,袁崇焕未必真是“自己人”。那份名单是秦婉如给的,真假难辨。而那个十六岁的女子,敢孤身入敌营谈判,绝非常人。
“大汗,”亲兵进帐,“西边来人了。”
“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明军服饰的中年人走进来,跪下:“奴才叩见大汗。”
如果秦婉如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是登州总兵身边的副将,那个说“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的人。
“说。”皇太极坐下。
“袁崇焕已出兵,一万五千人,预计三日后抵塔山。卢象升被镶蓝旗缠住,进展缓慢。至于锦州城内……”副将顿了顿,“孙传庭在加固城防,那个女百户在组织百姓。但粮食只够撑半个月了。”
“秦婉如呢?”
“她……”副将犹豫,“她在查内奸。昨天抓了三个军需官,说是贪墨军粮。但奴才怀疑,她是借机清洗。”
皇太极眯起眼睛。这个女子,比他想的更难对付。
“继续盯着。”他挥手,“十日之期一到,我要看到锦州城破。”
副将退下后,皇太极重新看向棋局。黑子大龙看似绝境,但角落里还有一口气。
就像锦州,就像大明。
他要做的,是把这最后一口气,也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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