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无痕的出现,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又一枚石子。他的邀请直指核心,且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恰好是在贾行拒绝了典当行,处于孤立无援且内心充满疑惑的时刻。
贾行看着眼前这位气息缥缈、仿佛与周天星辰融为一体的星算阁使者,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星算阁,与司徒钟所在的势力似乎同属“观察者”,但风格迥异。他们精于计算推演,此刻找上门来,是看到了新的“变数”,还是另有所图?
“交换信息?”贾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谨慎地反问,“星算阁的消息向来价值不菲,不知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星无痕面色平静无波,声音依旧直接响彻规则层面:“此次邀约,非为交易,乃是基于‘观察者协议’框架下的信息同步。当然,若阁下有意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届时再谈不迟。”
他抬手一挥,一道由星光构成的、繁复而精致的契约虚影浮现而出,其上条款清晰列明此次会面仅限于信息交流,双方不得恶意窥探、攻击或泄露对方核心秘密,契约由“星算阁”规则背书。
这态度,比起典当行那充满算计的“公平”,显得更加坦荡,但也更加……程序化。
贾行仔细“阅读”着星光契约,凭借升级后的系统和【仲裁之眼】,他确认契约并无陷阱。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好,我便随你去一趟。”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源债之影”和“观察者”的更多内幕。星算阁,或许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突破口。
星无痕微微颔首,袖袍一卷,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星光便笼罩了贾行。下一刻,周遭景物飞速变幻,并非简单的空间穿梭,更像是在无数条命运的轨迹线中滑行。片刻之后,星光散去,贾行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里并非宏伟的宫殿,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下。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星辰的黑色地面,头顶是缓缓运转、蕴含着无尽玄奥的星图。无数大小不一、由星光构成的光团在四周悬浮、流转,每个光团内部都似乎封印着海量的数据流和推演模型,细微的算珠碰撞声与轨迹计算声汇成一片低沉的白噪音。
这里就是星算阁?更像是一个超巨型的、活着的计算核心!
“欢迎来到星算阁的外围观测站。”星无痕的声音将贾行从震撼中拉回,“阁主正在‘主星轨’等候。”
他引着贾行,踏着星光的轨迹,走向这片星空的最深处。那里,一条最为璀璨、由无数复杂公式和因果线构成的银河缓缓流淌。银河的中心,盘膝坐着一位身影模糊、仿佛由纯粹星光构成的老者。他便是星算阁阁主。
“异数贾行,你来了。”阁主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感。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你已见过‘源债之影’,权限提升,任务加身。可知其意?”
贾行摇头:“请阁主明示。”
“所谓‘源债之影’,并非某个具体生灵。”阁主缓缓道,“它是‘债务’与‘契约’这一宇宙基础规则,在特定条件下的具象化显影。它维护着‘借贷’与‘偿还’的基本平衡,但其运行逻辑,早已在‘创世之契’崩坏时被扭曲。”
“它提升你权限,并非青睐,而是‘计算’的结果。你的‘混沌变量’与‘循环雏形’,在它的推演中,是当前‘成本最低’的‘修复尝试’选项。你,是一枚被投入死局的……活子。”
活子!这个词让贾行心头一沉。
“那‘放债人’?”贾行追问。
“‘放债人’,是‘源债’规则在现实层面的执行终端,或者说,是规则扭曲后产生的清理程序。它们依据扭曲的《源初债典》,追索一切‘亏空’,维持着一种僵化而残酷的‘平衡’。你身上的债务,在它们看来,即是必须被清偿的‘坏账’。”
阁主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贾行,看到了他灵魂深处的所有纠缠:“典当行,试图在旧规则框架内‘盘活资产’,本质是另一种形式的‘食利’。而我星算阁,以及司徒钟背后的‘闲云野鹤’,属于‘观察者’阵营。我们观察规则运行,记录变数,但原则上不直接干预——除非,变数足以引发规则层面的‘重构’。”
他指向周围流转的星光数据:“根据我们的推演,当前‘债务规则’体系已临近崩溃临界点。强行维持,只会导致更大规模的归寂。而你的出现,以及‘循环’概念的初步显现,让‘重构’有了一丝微小的概率。这便是我们找你‘交换信息’的原因。”
信息量巨大,贾行需要时间消化。但他抓住了关键:“你们希望我做什么?或者说,能给我什么帮助?”
“我们无法直接帮你对抗‘源债之影’或‘放债人’,那违背‘观察者协议’。”阁主道,“但我们可以在信息上提供支持,帮你避开一些致命的规则陷阱,在你进行‘循环试点’时,提供必要的推演辅助。作为交换,我们需要你共享在‘初始核心区’以及后续行动中,所有关于规则变化的第一手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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