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之眼留下的信息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贾行带着满腹的惊疑与沉重,踏入了通往下一厅的传送光门。
光芒散尽,一股锐利、冰冷、带着绝对“终结”与“了断”意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清算之厅。
这里没有货架,没有契约台,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由无数断裂的锁链和破碎的算盘构成的虚空。无数模糊的、散发着哀嚎与解脱两种矛盾气息的光团在虚空中沉浮、碰撞、湮灭。每一个光团,似乎都代表着一笔被“清算”的债务,或是一个被了结的因果。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柄巨大无比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森然寒光的断头铡刀虚影。铡刀之下,是一本巨大无比、书页不断自动翻动的暗金色账本,账本上的字迹如同活物般蠕动,记录着无数正在被清算或等待清算的项目。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纯粹“执行”意志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检测到担保契约携带者……”
“清算之厅规则:了断因果,终结债务。”
“选择汝之清算方式:”
“一,被动清算:接受此厅规则扫描,强制清算汝身负之部分债务(随机抽取),可能直接导致生命值归零或核心能力剥离。”
“二,主动清算:指定一笔债务,尝试在此厅规则辅助下进行‘了断’,成功率及代价自负。”
贾行看着那柄令人心悸的断头铡刀虚影,以及账本上那些被划掉名字后瞬间黯淡湮灭的光团,心中凛然。被动清算风险不可控,他绝不会选。
主动清算?他身负的债务庞大而复杂,哪一笔是能在此地轻易“了断”的?系统本身的巨额灵石债?与债海之主的“薪火契约”?还是那些纠缠的“人情债”、“观察之债”?
似乎都不是合适的对象。
就在他权衡之际,他体内那被封印在贷契网络深处、处于濒死状态的骸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悸动。同时,他刚刚签订担保契约的那个陶罐,也微微发热。
贾行心念电转,猛地想到了什么!
骸骨曾提及,它因很久以前欠下某个存在的“债”而本源亏空,沦落至无序荒原。这笔债务,或许并非无法追溯!而陶罐内的“守契精灵”残魂,其特性或许能辅助追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我选择主动清算!”贾行朗声道,“目标:为此生灵(指向体内骸骨)追溯并了断其‘本源亏空’之债的源头!”
“请求受理。”清算之厅的声音毫无波澜,“开始构建‘因果追溯通道’,需消耗申请者魂力及‘担保物’部分灵性为引。”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贾行感觉自己的魂力被快速抽取,同时陶罐内的“守契精灵”残魂也分出了一丝微弱的、带着古老契约气息的灵光。
断头铡刀下方的巨大账本疯狂翻动,最终停留在某一页,其上浮现出与骸骨气息隐隐相连的、模糊的因果线。铡刀虚影微微抬起,一道灰白色的光芒顺着那因果线,向着无尽的虚空深处追溯而去!
贾行屏息凝神,全力感知。他看到了!在那因果线的尽头,连接的并非某个具体的生灵,而是一片……早已枯竭、死寂的混沌区域!那里,规则彻底沉寂,连“存在”的概念都近乎消失。
骸骨的那笔“债”,其债主……早已不存在了!或者说,其债主本身,就是那片枯竭的混沌,是某种早已被“清算”完毕的古老存在!这笔债务,本质上是一笔无主之债,或者说……呆账!
“追溯完成。目标债务关联‘已注销存在’——‘混沌古兽·饕餮’(残骸)。债务性质:本源掠夺。状态:债主已湮灭,债务无主。”
“根据《清算规则》第条,无主之债,可申请……核销或转化*。”
核销?转化?
贾行心中一震!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申请转化!”他毫不犹豫,“将此无主债务,转化为可供此生灵(骸骨)吸收、弥补本源的……纯净混沌能量!”
既然债主没了,这笔债权的“归属”就成了关键!他要借助清算之厅的规则,将这笔“坏账”,变成滋养骸骨的“补品”!
“请求符合规则。执行转化程序。”
铡刀虚影猛地落下!但不是斩向骸骨,而是斩向了那根连接着枯竭混沌的因果线!
咔嚓!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斩断。那代表“债务”的因果线寸寸碎裂,然后在那灰白色光芒的包裹下,被强行炼化、提纯,最终化作一缕精纯的、带着微弱吞噬特性却再无主意识的混沌本源,注入贾行体内,流向濒死的骸骨!
骸骨那几乎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被浇上了热油,猛地窜起!破碎的骨甲开始愈合,萎靡的气息快速恢复,甚至比它全盛时期更加精纯、深厚!它那因“亏空”而停滞的境界,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与此同时,贾行感觉自己与骸骨之间的契约联系更加紧密,甚至通过这次“债务转化”,他对“清算”二字有了全新的理解——清算并非只有剥夺与终结,也可以是释放与重塑!将无效的、僵死的“债务”,转化为有益的、流动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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