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潮缓缓退去,如同母亲收回抚慰的手,留下的却是一片死寂的废墟和彻骨的冰寒。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青铜能量的冰冷腥气、以及一种…令人心碎的虚无。
王浩僵立在原地,左臂的冰玉铠甲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蒙尘的灰色石头。他怔怔地望着核心医疗区的方向,瞳孔涣散,里面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只有一片破碎的、无尽的空白。周墨最后那个温柔而凄美的笑容,那声玉戒碎裂的轻响,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将他的灵魂彻底冻结。
“墨…”
一个无声的音节在他干裂的唇间颤动,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世界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声音,失去了温度。左臂内那初步驯服的霜火之力失去了引导,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疯狂乱窜,冰寒与炽热交替肆虐,撕裂着刚刚被龙息强化的经络,却带来不了任何感觉。肉体的痛苦,如何比得上心魂被生生剜去的万分之一?
棺椁的冰冷低语似乎都远离了,或者说,是他意识深处那片巨大的、冰冷的虚无,吞噬了一切。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灰色的、仿佛失去所有生机的左臂,伸向医疗区的方向,指尖无力地颤抖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片冰冷的、空无一物的空气。
一滴浑浊的、混合着血丝和冰晶的液体,从他空洞的眼角滑落,尚未滴落地面,便已被左臂散发的死寂寒意冻结。
彻底的崩溃,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加绝望。
…
另一边,宇城飞眼中的血芒被那浩瀚而温柔的创生之力强行抚平,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周墨牺牲自我平息风暴的决绝,如同最纯净的冰水,浇灭了他心中狂暴的毁灭火焰,却也带来了巨大的茫然和…一丝迟来的、尖锐的悲痛。
他看着王浩那如同石化般、散发着死寂气息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那只狰狞的血獠手甲,之前战斗中的暴戾和兴奋褪去,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虚脱感和沉重如山的负罪感。
如果不是他不够强,如果不是他失控… 墨姐是不是就不用…
就在这时,那名仅存的清道夫,从“最终净化”被强行打断的僵直中恢复了过来!系统似乎判定刚才的创生能量冲击为一次性的特殊事件,威胁依旧存在,任务优先级恢复!
他红色的目镜再次锁定离他更近、且似乎处于恍惚状态的宇城飞,臂铠上的能量枪口瞬间抬起!
致命的幽蓝光束射出!
“城飞!小心!” 通讯器中传来楠楠急促的警告!
宇城飞猛地回神,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起血獠手甲格挡!
铛! 光束被挡下,但他也被冲击力震得一个踉跄,从茫然中彻底惊醒。
“操你妈的!没完没了!” 巨大的悲痛和负罪感瞬间转化为了滔天的怒火,再次点燃了他眼中的血芒,但这一次,那血芒深处,却多了一丝冰冷的、不同于之前纯粹疯狂的恨意!
他不再去看王浩,而是将所有的愤怒和杀意,死死锁定在那个冰冷的金属造物上!
“老子拆了你!”
他咆哮着,主动发起了冲锋!血獠手甲血光暴涨,不再追求华丽的能量外放,而是极度凝练地覆盖在手臂之上,使得那手甲变得更加狰狞厚重,带着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狠狠砸向清道夫!
清道夫冷静地规避射击,能量光束精准地射向宇城飞的关节和要害。
但此时的宇城飞,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动作依旧狂野,却多了一份被怒火淬炼过的冷静,不再毫无章法地硬冲,而是开始利用通道内的废墟和残存的能量干扰(残留的创生之力与棺椁意志的混乱)作为掩体,不断逼近!
血獠手甲与能量光束不断碰撞,溅起漫天光华!宇城飞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但他仿佛毫无知觉,眼中只有那个黑色的身影!
…
指挥中心,楠楠看着屏幕上王浩那彻底失去生气的生命读数和能量反应,又看了看与清道夫疯狂厮杀的宇城飞,脸色难看至极。
“目标Alpha生命体征急剧下降!意识活动近乎停止!左臂能量陷入死寂紊乱状态!有彻底崩溃反噬的风险!” “目标Delta情绪极端不稳定,但战斗模式出现进化迹象,与‘灵骸’同步率在痛苦刺激下反常提升!” “清道夫单位战术调整,试图捕捉目标Delta战斗数据!”
“医疗组!强行介入!目标Alpha必须立刻唤醒!注射高浓度精神刺激合剂!用外部能量引导稳定他的左臂能量!不能让他沉沦下去!” “支援目标Delta!释放‘迟缓力场’和‘光学幻影’,干扰清道夫的锁定!” “分析刚才那股创生能量的残留效应!寻找利用可能!”
她的话语依旧冷静,但指尖却微微颤抖。周墨的牺牲换来的喘息之机,绝不能白白浪费!
…
地底深处,青铜棺椁的嗡鸣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响起。但那宏大的意志中,愤怒似乎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浓郁的“好奇”与“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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