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熄灭。
并非缓缓闭合,而是光芒骤然消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灭了最后一点星火。王浩右眼的瞳孔彻底化为一片空洞的死寂灰白,与左眼那艰难闪烁、却依旧燃烧着混乱幽蓝星芒的冰魄之瞳,形成了令人心胆俱裂的对比。
病房内,那脆弱的、由玉魄之力勉强维系的诡异平衡,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轰——!!!
积蓄已久的冰魄之力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灭世凶兽,从王浩左臂冰铠的裂痕中狂暴喷涌而出!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炽白星火的能量流,而是纯粹的、如同液态绝对零度般的幽蓝冰焰!冰焰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冻结呻吟,病房内所有残余的金属器械、管线,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坚冰,随即在极致的低温下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寸寸龟裂!
“呃啊——!!!”王浩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上弓起,脖颈处青筋暴突,发出非人的痛苦嘶吼!左臂冰铠上的裂痕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扩张,幽蓝冰焰如同熔岩般从裂痕深处沸腾涌出,顺着他的左臂向上蔓延,开始侵蚀他的肩颈、胸膛!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血色,覆盖上诡异的幽蓝冰纹!
“王浩!!”赵雯失声尖叫,胸前悬浮的玉佩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她不顾一切地将最后一丝玉魄之力压榨出来,试图涌向王浩那被幽蓝冰焰吞噬的右眼,试图重新点燃那点玉魄之火!
然而!
滋滋——!
乳白的玉魄之力刚一接触那狂暴的幽蓝冰焰,瞬间就被冻结、湮灭!如同投入焚化炉的雪花!巨大的反噬力顺着精神链接狠狠撞回!赵雯如遭重锤,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前玉佩光芒彻底熄灭,她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软软滑倒在地,生死不知!
“雯雯!!”葛长青目眦欲裂,他刚刚为周墨接上最后一组生命维持液的管线,就看到赵雯被击飞!他猛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赵雯的颈动脉,脸色瞬间惨白,“脉搏微弱!意识深度昏迷!反噬太强了!”
而病床上,失去玉魄最后一丝牵制的王浩,彻底被冰魄的暴走力量吞噬!幽蓝冰焰如同瘟疫般在他体表疯狂蔓延!左半边身体,包括脖颈和一部分脸颊,已经完全被幽蓝的冰晶覆盖!那冰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右侧侵蚀!他的体温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数值瞬间跌破极限,向着绝对零度狂飙!生命体征在急速恶化!
“墨姐!墨姐!醒醒!耗子撑不住了!”夏雪抱着周墨冰冷的身体,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她疯狂摇晃着周墨,试图唤醒那沉潜的意识。但周墨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只有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玉戒,还在极其微弱地、固执地闪烁着一点温润的乳白微光,如同她生命最后的倔强。
就在这时!
滴——!滴——!滴——!
连接周墨的脑波监测仪,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成直线的波形,突然出现了一阵极其剧烈、毫无规律的剧烈震荡!尖锐的警报声响彻病房!
“意识风暴!”葛长青猛地扭头看向屏幕,脸色剧变,“周墨的意识深处正在发生剧烈冲突!是王浩暴走冰魄的反噬力量,顺着残留的灵魂链接,在冲击她的意识核心!她快撑不住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
他猛地看向病床上正被幽蓝冰晶急速吞噬的王浩,又看向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周墨,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冰魄玉魄的平衡崩溃,灵魂链接反噬…这根本是无解的绝境!
* * *
意识深处,永冻冰渊。
这里已不再是风暴肆虐的景象,而是彻底的…死寂。
无尽的漆黑冰原,凝固的寒冰如同亿万年的墓碑。天空是厚重的、压抑的铅灰色冰盖,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音。绝对的寒冷,冻结了时间,冻结了空间,冻结了所有生的气息。
周墨的意识,那点微弱的光点,此刻被一层厚厚的、带着幽蓝光泽的灰色冰晶死死冻结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玄冰中央。冰晶内部,无数细微的、如同灰色毒蛇般的意识碎屑在疯狂游走、啃噬,那是来自王浩暴走冰魄的混乱反噬和最深沉的绝望冻土。光点极其微弱,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每一次跳动都显得无比艰难,每一次跳动,都会引来灰色冰晶更疯狂的冻结和侵蚀。
她的意识在极致的冰冷和侵蚀中沉沦、破碎。无数混乱的碎片在冰晶中漂浮:
王浩冰封江底时,那决绝而痛苦的眼神…
桃子惊恐的哭喊…
孟亮拖着残躯在雪地上爬行的血痕…
宇城飞染血的板砖…
楠楠在指挥中心疲惫却锐利的侧脸…
还有…那枚温润的玉戒…戴在她和他手上的触感…
“…耗子…”
“…桃子…”
“…回来…”
“…冷…好冷…”
意识的核心,只剩下本能的、微弱的呼唤和无法抵御的寒意。灰色的冰晶越来越厚,光点越来越暗。她的“自我”,正在被这绝望的冰渊彻底同化、冻结、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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