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槐荫巷的深秋夜风,带着沁人的凉意,瞬间卷走了拍卖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暖香与浮华。
宋好好脸上那点故意摆出来的娇纵怒气,在离开众人视线后,迅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冷静的漠然。
一亿两千万。
她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这笔钱她不是出不起,但不值。
不是那幅缂丝不值,而是这种纯粹为了赌一口气当冤大头的行为,严重违背了她的投资原则和处事原则。
“戆度。”
她又低声用沪上话骂了一句,这次骂的是那个冰块脸男人毫无风度的强势。
也带点自嘲的意味,自己居然也有被人用钱砸到不得不退步的一天。
手机在掌中震动,是周时意发来的一连串语音炸弹,点开就是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宝!怎么样怎么样?拍到了吗?卧槽!有人说你跟京圈那位沈九爷杠上了?!真的假的?!”
宋好好懒得回语音,言简意赅地打字:【沈九爷?盛京的那位?】
原来是他。
周时意的电话瞬间就轰了过来:“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
“没事。”宋好好声音平静,听着好友在那头义愤填膺地痛斥沈聿珩,心情莫名好了点儿,“能有什么事。”
“那可是一个多亿啊!他就这么轻飘飘砸下去了?为了跟你置气?”
“不像置气。”
宋好好回想了一下沈聿珩那张毫无波澜的冰块脸。
这种认知让她更不爽了。
她宁愿对方是跟她针锋相对,而不是这种全方位的、降维打击式的无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算了?这不像你宋大小姐的风格啊!”
“算了?”
宋好好停下脚步,站在胡同口,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霓虹灯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明明灭灭。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着点冷冽的狡黠:
“当然不能算了。东西在他手里,比在不懂行的藏家手里更安全,暂时寄存在他那里。”
“啊?那……”
“不过,”宋好好话锋一转,语调重新变得懒洋洋起来,却透着笃定,“他让我很不高兴。这笔账,得用别的方式算。”
让她吃瘪的人,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
这边吃了亏,就在那边找补回来。这才是她的逻辑。
她又不是输不起,输了的场子,迟早得用她自己的方式赢回来。
“意意,”她忽然问,“你知道京市哪家螺蛳粉最臭最正宗吗?”
“啊???”电话那头的周时意显然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螺……螺蛳粉?你这话题转换是不是有点过于陡峭了?”
宋好好轻嗤一声:“天大地大,祭我的五脏庙最大。我刚才被伤了心,需要一点重口味来回血。”
半小时后,宋好好出现在北锣鼓巷一家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破旧的小店里。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长裙外,随意罩了一件黑色飞行员夹克,珍珠发簪取下,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她毫不在意地坐在塑料凳上,对着面前一碗红油滚滚、酸笋气味浓烈扑鼻的螺蛳粉,吃得鼻尖冒汗,心满意足。
那股子因为沈聿珩而起的憋闷,似乎也随着这酣畅淋漓的辛辣味,消散了大半。
与此同时,王府井私宅内,拍卖会已散场,宾客尽数离去。
沈聿珩并未立刻离开,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放在那幅刚刚以天价落槌的缂丝屏芯包装盒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助理低声汇报:“九爷,查到了。那位是沪上宋家的独女,宋好好。目前在复旦读哲学,在社交媒体上很有关注度……风评比较,呃,两极分化。有人说她骄纵任性,也有人说她眼光毒辣。”
助理小心翼翼地省略了“作精”、“祸水”之类的评价。
沈聿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还有,”助理继续道,“宋小姐离场后,并没有回酒店或去任何高级场所,而是……去了北锣鼓巷的一家螺蛳粉店。”
沈聿珩叩击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螺蛳粉?
他抬眸,目光再次落在那幅华美的缂丝上。
脑海中闪过的是她那双在灯光下璀璨又挑衅的桃花眼,以及那句软糯却尖锐的沪语。
“宋、好、好。”他无声地在唇齿间碾过这三个字。
他拿出手机,忽略掉几个未读的商业讯息,点开一个聊天界面,给对方发去一条指令:
【查一下宋家最近在京城的动向,尤其是宋氏寰宇科技的那个新能源项目。】
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个人喜恶就冲动行事的人。
但今天这个“意外”,让他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与沪上宋家有关的一切信息。
而另一边,宋好好吸完最后一口粉,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拿出手机给她的投资负责人发了条消息:
【我要盛京集团目前最紧急、或者即将上线的项目详细资料,越细越好,特别是他们的技术合作方、资金链薄弱环节或者潜在的审批风险点。】
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沈聿珩,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下次,就是我的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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