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结审那天,三亚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刑侦支队的玻璃窗上,像是在为23年前的遗憾低吟。老周抱着那箱证物,走进了档案室——铁皮盒、欠条、发夹、未寄出的信,还有两张拼在一起的50元纸币照片,每一样都用透明袋仔细封装,贴好标签。
他刚把箱子放在货架上,手机就响了,是小李打来的:“老周,刘某的弟弟来了,说想看看姐姐当年的东西,还想谢谢你。”
老周赶到接待室时,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马尾,笑容明亮,正是21岁的刘某。“我叫刘军,是刘某的弟弟。”男人站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当年姐姐去世时,我才12岁,这些年一直在找真相,没想到真能等到这一天。”
老周把那本没缝完的棉衣拿了出来——这是后来从物证库调出来的,布料已经有些褪色,但针脚依旧细密。“你姐姐当年在制衣厂上班,这是她给你缝的棉衣,还没来得及寄回家。”
刘军接过棉衣,手指轻轻抚过针脚,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记得,当年姐姐写信说,要给我缝件厚棉衣,让我冬天上学不冷……没想到她再也没机会亲手给我穿上。”他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姐姐当年寄回家的最后一本日记,里面写满了想给家里盖房、供我读书的计划,还有……对何兵的无奈。”
老周翻开日记,最后一页的字迹有些潦草,写着:“何兵又来借钱了,我实在没多余的钱,希望他别再赌了,好好过日子。阿伟也来找过我,说要带我走,我不能去,我得为家里着想。”字里行间,满是一个普通女孩对生活的期盼,却被命运的意外彻底打碎。
“何兵被判了无期徒刑,张强的刑期也加了,阿伟的事也算有了说法。”小李走进来,递给刘军一份判决书,“虽然晚了23年,但至少给你姐姐一个交代了。”
刘军接过判决书,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对着老周和小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没忘了我姐姐的案子,让她在地下能安心。”
送走刘军后,老周又回到档案室,把那本日记放进了证物箱。他看着箱子里的每一样东西,突然觉得,这些不是冰冷的证物,而是刘某留在世间的“痕迹”——是她对家人的牵挂,对生活的期待,也是她未曾说出口的遗憾。
小雨还在下,老周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景。他想起23年前,刚入职时跟着师傅勘查现场的场景,想起这些年为了旧案奔波的日日夜夜,想起何兵崩溃的泪水、刘军哽咽的声音。他突然明白,刑侦人员追寻真相,不只是为了给受害者一个交代,更是为了让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不再被遗忘;让那些遗憾,能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得到一丝慰藉。
“该告一段落了。”老周轻声说,伸手关上了档案室的门。铁皮盒上的锈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诉说着:23年的等待,终究没有白费;迟来的正义,也终究找到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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