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申报》那篇文章在上海滩掀起了轩然大波。
“依萍姐!今天的报纸又卖空了!”可心气喘吁吁地跑进书店,手里挥舞着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就一上午,三十份全没了!”
我接过报纸,社会版头条换了,但依旧劲爆:《神秘小说影射现实?知情人士爆更多细节》。文章没点名,但字里行间都在指向陆家。更绝的是,旁边配了幅讽刺漫画——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被几个男人围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算盘和账本,底下小字写着:“利益联盟,终将因利而散”。
“尔豪这是要把陆家的脸面全撕下来啊。”我放下报纸。
“何止是撕脸面。”顾慎之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封电报,“刚收到的消息,税务局已经进驻陆氏商行查账,至少要查半个月。这期间,所有资金流动都会被冻结。”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
“陈科长是北方调来的,最看不惯上海这些老派商人做两套账的把戏。”顾慎之在柜台边坐下,“而且有人提供了详细的线索——陆振华这些年偷漏的税款,足够让他在牢里待上三五年。”
“谁提供的线索?”
顾慎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推了推眼镜:“陆家的敌人,不止我们。”
我懂了。墙倒众人推,陆振华这些年跋扈专横,得罪的人太多了。现在他病倒,王雪琴自顾不暇,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那王雪琴那边……”
“更精彩。”顾慎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摊在柜台上,“看看这个。”
照片是在火车站拍的。王雪琴穿着件新做的旗袍,拎着小皮箱,正焦急地看着怀表。下一张照片,是她等的人来了——不是周明轩,是个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第三张,男人递给她一封信,她看完信,脸色惨白,皮箱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昨天下午三点,上海北站。”顾慎之说,“周明轩根本没去杭州,而是在慈善晚宴上陪他夫人应酬。王雪琴收到假消息去火车站等他,等来的却是周明轩派人送来的分手信。”
我看着照片上王雪琴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畅快,反而有些复杂。这就是她追求了一辈子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周明轩在信里说了什么?”
“大概意思是,最近风声紧,暂时不要见面了。还说那些礼物和钱,就当是这些年感情的补偿。”顾慎之语气平淡,“很现实的借口,也很伤人。”
可心在旁边听得入神,忽然说:“那她那些情夫呢?都跑了?”
“李老板昨天下午就带着家人去了苏州,说是‘避避风头’。”顾慎之说,“银行那个襄理还在停职审查,自身难保。刘队长被他老婆逼着写了保证书,发誓再也不见王雪琴,否则就净身出户。”
“树倒猢狲散。”我轻声道。
“还没完。”顾慎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陆如萍应该已经看到今天的报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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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此刻确实已经乱成一团。
陆如萍拿着报纸冲进客厅时,王雪琴正瘫在沙发上,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夜。茶几上散落着几张撕碎的信纸——那是周明轩的“分手信”。
“妈!这是怎么回事?!”陆如萍把报纸摔在茶几上,声音都在抖,“报纸上说的……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雪琴瞥了眼报纸,眼神空洞:“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所以我爸这些年生意顺利,都是因为你和那些男人……”陆如萍说不下去了,脸色煞白,“妈,你怎么能这样?!你把我们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脸?”王雪琴忽然笑起来,笑声尖利又凄凉,“脸面值几个钱?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你爸那个老古董,就知道打仗打仗,做生意根本不行!要不是我……”
“够了!”陆振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扶着栏杆,脸色铁青,整个人瘦了一圈,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老爷,你、你怎么下来了……”王雪琴慌了,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回沙发里。
陆振华没理她,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份报纸。他的手在抖,但握得很紧,报纸边缘都被捏皱了。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佣人们早躲到厨房去了,只有阿兰战战兢兢地站在楼梯边,随时准备扶陆振华。
“报纸上写的,”陆振华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是不是真的?”
王雪琴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我问你,”陆振华提高声音,“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王雪琴哇一声哭出来,“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老爷!那些年你生意不顺,要不是我去求他们帮忙,陆家早就垮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陆振华把报纸狠狠摔在地上,“王雪琴,我陆振华再落魄,也不需要自己的女人去卖笑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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