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生死母河”意志的宣告,数十万天骄尽数盘膝坐下,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前方那浩瀚长河虚影的感悟之中。
平台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无形道韵在静静流淌,如同无声的河流在每个人心间冲刷而过。
感悟开始了。
几乎是在心神沉浸的刹那,巨大的差距就显现出来。
绝大多数天骄眉头微蹙,神情凝重。
他们“眼前”的长河虚影虽然宏大清晰,蕴含的道韵也前所未有的浓厚,但对这些失去了所有大道感悟的“空白”修士而言,要从这浩如烟海的道韵中,捕捉、理解、吸收“生死大道”的轨迹与真意,简直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捕捉特定的雨滴,在大海汪洋中寻找一滴有特殊标记的水珠。
困难!难以想象的困难!
许多下界天骄,即使在其原本世界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此刻也额头见汗,心神在无穷道韵的冲刷下摇摇欲坠,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丝丝模糊的、关于“生”或“死”的零碎意象,想要将其串联、理解、化为自身的“感悟”,进展缓慢如蜗牛。
即便是那些来自真仙界的仙道天骄,见识广博、根基深厚、甚至可能提前接触过“生死”相关传承的天骄,此刻也绝不轻松。
他们或许能更快地理解某些“生”的意象如草木生长、生命勃发等或“死”的寂灭如星辰陨落、万物凋零等,但要将其上升到“大道”层面,理解其对立统一的本质,把握其轮转循环的核心,同样需要时间与无比专注的投入。
五年,从零到三成,即便是身处生死母河支流,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地狱难度。
然而,在这数十万艰难“跋涉”的身影中,有少数人,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平台靠近中央的区域,一名身着月白流云仙袍、容貌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尊贵之气的青年,乃是来自真仙界“凌云道宫”的凌霄,此人乃是真仙界一位两仪道尊:凌云道尊之子。
他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心神似乎异常沉静,对“生死”道韵的吸收与理解,明显比周围人快上一线。
他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信弧度,显然对自身悟性极有信心。他感悟的“生死”,隐隐带着一种“掌控”、“御使”的霸道意味,仿佛生死应由强者裁定。
不远处,另一道清冷如月、遗世独立的倩影,则是同样来自真仙界的女修云芷。
她闭目静坐,周身气息几乎与周围道韵融为一体,若非肉眼可见,几乎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她对“生死”道韵的吸收,并非凌霄那种清晰的“捕捉”,而更像是“共鸣”。
尤其是对那些蕴含“终结”、“寂灭”、“凋零”意味的“死”之道韵,她的吸收效率明显更高,仿佛那些道韵天生就与她亲近。她的“生死”感悟,更偏向于一种冷静的、近乎漠然的“观察”与“理解”,死寂之中,又暗藏一缕不易察觉的生机流转。
这两人,无疑是数十万天骄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他们的感悟速度,已足以让周围其他天骄感到绝望的差距。
可是,在平台一个相对边缘、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陈仁的感悟状态,却与所有人都不同。
当心神沉入,试图去“看”、去“听”、去“触摸”那浩荡生死道韵的刹那,陈仁识海深处,那枚被规则判定为“非单纯大道感悟”、因而未被封印的太初印记雏形,忽然轻轻一颤。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变化发生了。
在陈仁的“感知”中,前方那横贯虚空的、浩瀚无尽的、由无数生灵生灭景象与生死道韵组成的“长河虚影”,其“形态”仿佛在悄然改变。
它不再仅仅是一条蕴含着“生”与“死”两种对立力量的长河。
在“太初印记”那无形无质、仿佛能追溯万物之始、窥见万法之源的本质视角下,这条“生死母河投影”,在陈仁的“眼中”,被层层“剥离”、“解析”。
他“看到”了构成“生”之勃发的,那些最原始的、推动生命萌发的“动力”与“秩序”的本源碎片。
他“看到”了构成“死”之寂灭的,那些令万物归墟、令形态崩解的“终结”与“熵增”的原始法则。
生与死,不再是表象的对立。它们在“太初”的视角下,被还原成了更基础的、构成宇宙运行的两种基本“趋势”或“状态”的流转与交替。
“生”,是“秩序”的建立与“信息”的增殖。
“死”,是“秩序”的崩解与“信息”的归寂。
而生死的轮转,就是这两种基本趋势在某种更高层面规则,或许可称为“轮回”的驱动下的永恒舞蹈。
视角变了,一切就都变了。
对其他人而言,需要从无尽混杂道韵中艰难捕捉、分辨、理解的“生死大道”,在陈仁这里,仿佛变成了一道有着清晰解题思路的数学题。他不需要去记忆和理解每一道复杂的“生”或“死”的浪花,他直接看到了驱动这整条河流奔涌的“底层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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