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仁带着幽魇魔使和一干剑宗之人,并未返回天霜城,而是在万载玄冰渊外围,寻了一处隐秘的冰隙,布下隔绝禁制,暂作栖身之所。
冰隙深处,寒气刺骨。幽魇魔使瘫坐在地,面色惨白,气息萎靡。接连遭受重创和天道抹杀的惊吓,已让他心神俱裂。
陈仁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再次审视着幽魇。他没有急于逼问,而是先分出一缕神识,沉入自身识海。
识海深处,那道代表大魔本源的诡异符文,此刻正剧烈翻腾着。幽魇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点燃了其中潜藏的疯狂执念。无数混乱的画面、滔天的恨意、对归乡的极致渴望,如同风暴般冲击着陈仁的心神。
“是他……是当年的部众……”一道充满怨毒与狂喜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从符文中传出,正是大魔残留的意识在嘶吼,“找到他们……找到更多的力量……杀回去……毁了这方天地……”
陈仁的阳神雏形绽放清辉,心念一动归墟剑域显化进识海,抵御着这股混乱风暴。他冷静地传递出自己的意念:“冷静!此人已在我掌控之中,而且此人身上有天道痕迹,贸然行事只会引来天道更猛烈的打击,你我皆亡,何谈归乡复仇?”
“归乡……复仇……”大魔的意念捕捉到这两个词,风暴略微平息,但那股极致的渴望并未减弱,“力量……我需要力量……”
“力量可以获取,但需有命享用。”陈仁继续引导,“此人记忆中有关于你旧部的信息,或可找到恢复你力量的方法。但你必须配合我,收敛你的疯狂,否则,我不介意将你这缕残念彻底寂灭。”
感受到陈仁意念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归墟剑域的恐怖压迫,大魔的残念终于出现了一丝迟疑和畏惧。疯狂渐渐退去,化为一种阴冷的贪婪和算计:“你……想如何?”
“搜魂。”陈仁的意念冰冷而直接,“由我主导,你从旁感应,找出关于你旧部藏身之地、以及他们是否还掌握着什么天道的情报。作为交换,若有所获,我可分润部分力量助你稳固残魂。”
“……好!”大魔残念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妥协。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归墟剑意的威胁下,它别无选择。
达成短暂协议后,陈仁将注意力转回现实。他看向幽魇,指尖凝聚起一丝融合了归墟寂灭意境的神识之力,缓缓点向幽魇的眉心。
“放开你的心神抵抗,让吾一观记忆。否则,魂飞魄散。”
幽魇感受到那指尖蕴含的恐怖气息,浑身一颤,绝望地闭上了眼,放弃了所有抵抗。
陈仁的神识如同涓涓细流,谨慎地探入幽魇的识海,开始翻阅其记忆碎片。大魔的残念则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依附在陈仁的神识旁,敏锐地捕捉着任何与“尊主”、魔功、旧部相关的信息。
大量的记忆画面涌入陈仁脑海:尊主(即大魔)魔功大成为祸此界时的混乱与强大、魔道势力的迅速崛起、与云河祖师的惊天大战、尊主被镇压时的绝望、残部四散隐匿的艰辛、数千年来暗中联络和积蓄力量的挣扎……以及,近期接到的那道指向“瀚海冰魄”的神秘讯息。
“果然是天机阁!”大魔残念在感应到那道讯息来源的模糊印记时,发出了尖锐的嘶鸣,“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他们一直知道我们的存在!”
天机阁?陈仁心中一动,这是在剑灵和大魔记忆里非常神秘的一个宗派。但从大魔残念的反应来看,此阁似乎颇有古怪,且与天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直接受天道驱使!
继续深入探查,陈仁发现了一个更关键的信息:幽魇的记忆深处,封存着一幅残破的星图!据幽魇潜意识中的信息显示,这几千年来他们不断寻找与尊主有关的物事,其中一个便是此图,此图似乎与尊主降临此界有关,可能指向其故乡的坐标!而尊主旧部中,似乎有擅长空间阵法的魔修,一直在试图破解此图!
“星图!”陈仁和大魔残念同时一震!
陈仁震惊于此图可能蕴含的、跨越世界的秘密;而大魔残念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回家!是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陈仁神识中那缕对归墟“生机面”的感悟,似乎与这幅蕴含无尽星空、代表遥远彼岸的星图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寂灭的尽头是新生,毁灭的终点或许是另一个起点?这跨越虚空的星图,是否也暗合了归墟大道中“由死向生”、“万物循环”的至理?
这一丝玄之又玄的感悟,让他对归墟的理解似乎又深刻了一分。
然而,就在他试图进一步解读星图细节时,幽魇的识海深处,一道极其隐蔽、散发着天道气息的禁制猛然触发!竟是要彻底湮灭这部分关键记忆!
“哼!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陈仁早有预料,归墟剑意瞬间化作最细微的丝线,缠绕而上,并非强行破除禁制,而是以其“寂灭归一”的特性,悄然将禁制连同其要湮灭的那部分记忆碎片,暂时“冻结”隔离起来!虽然无法长久保存,但为陈仁争取到了一刹那的读取时间!
凭借这刹那的机会,陈仁强行记下了星图的大致轮廓和几个关键节点!同时,他也感知到,在那禁制核心,似乎还隐藏着一道指向极北深渊某处的微弱印记!
“噗——”
幽魇魔使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神魂遭受重创,彻底昏死过去。记忆中的星图和相关细节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陈仁收回神识,面色凝重。虽然未能获取全部信息,但收获已然巨大:确认了天机阁的存在及其与天道的关联,得到了可能指向大魔故乡的残破星图,以及一个隐藏在禁制中的、可能指向“界心石”或尊主封印地的极北印记!
更重要的是,通过与星图的共鸣,他对归墟大道中“生机”与“循环”的意境,有了更具体的感悟方向。
他看了一眼识海中因得到星图信息而暂时陷入亢奋与沉思状态的大魔残念,心中暗道:“大魔回家的线索已现,接下来,就该去找那‘界心石’了。而在这之前,或许可以先会一会那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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