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这是凌天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感觉。并非体温的暖和,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仿佛被最纯净的海水包裹、洗涤去所有疲惫、伤痛与惊惧的温润滋养。那股浩瀚而慈和的海洋意志,如同母亲的手,拂过他断裂的骨骼、受损的经脉、以及那刚刚凝聚却已遍布裂痕、黯淡无光的混沌神宫虚影。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祭坛的璀璨蓝光,而是一片柔和的、由无数缓慢游动的淡蓝色光点构成的天穹。这些光点如同有生命的星辰,静谧地旋转、明灭,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朦胧而神秘。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淡淡的、类似古老檀香与海藻混合的奇异芬芳,完全隔绝了外界的血腥、硝烟与深海阴寒。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如绒毯的、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细沙上。身旁,小芽蜷缩着,依旧在沉睡,但小脸恬静,呼吸均匀,眉宇间那抹长久以来的惊惧与苍白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宁的红润。她怀中的定海楔静静躺着,光芒内敛,却与周围环境异常和谐。
不远处,老鱼头、阿鳍,以及重伤昏迷、被简单包扎的独眼疤面,也都躺在银沙上,面色缓和了许多。更远些,是黑箭号幸存下来的寥寥十几名船员和鬼梭舰长,他们大多带伤,此刻也都在那温暖意志的滋养下,或昏迷或调息。
这里,就是通道尽头的那片海底遗迹内部?归潮祭坛?
凌天挣扎着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势,引得一阵气血翻腾,但比预想中好了太多。他立刻内视己身,心中不由一震。
体内那原本濒临破碎的混沌神宫虚影,此刻虽然依旧布满细微裂痕,光芒黯淡,但其结构却在那股温暖海洋意志的滋养下,变得异常稳固。虚影不再飘摇欲散,而是如同有了磐石基座,静静地悬浮在丹田中央,缓缓吞吐着一种全新的、更加精纯凝练的混沌源力。这些新生的源力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蓝色泽,其中不仅蕴含着他原本的混沌特性,更融入了一丝此地独有的、温和而浩瀚的海洋韵律。
更让他惊讶的是,之前强行吞噬海量负面灵能、逆转功法造成的经脉暗伤与驳杂能量残留,也在被迅速修复与净化。混沌寂灭之漩沉在神宫虚影深处,中心那点白金星火平稳燃烧,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十分适应。
他的修为,竟然在这短暂的昏迷滋养中,彻底稳固在了神宫境初期!而且根基之扎实、源力之精纯,远胜寻常刚突破者!这遗迹中的海洋意志,仿佛是最顶级的疗伤圣药与修炼宝地。
但凌天的警惕并未因此放松。他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个他们被传送进来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密闭殿堂,约有百丈方圆。殿堂没有明显的墙壁,边界处是流动的、如同水幕又似光幕的淡蓝色屏障,隐约能看到外面缓慢游弋的巨大发光水母和奇形珊瑚。穹顶便是那由蓝色光点构成的天幕。地面全是这种发光的银色细沙,踩上去柔软而温暖。
殿堂中央,矗立着一座与外界看到的那蓝色祭坛轮廓相似、但规模小了许多的玉石祭坛。祭坛高约三丈,通体由一种温润的乳白色玉石雕成,表面流淌着天然的、如同潮汐波纹般的淡蓝光晕。祭坛顶端,供奉着的并非巨大的蓝色晶体,而是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潮汐涨落、星辰生灭的深蓝色宝石。
而在祭坛下方,之前惊鸿一瞥的那位穿着古老汐族祭司袍服的老者残影,依旧静静地倚靠在那里。他的身形比之前更加透明模糊,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散,但那慈祥而疲惫的目光,却依旧温和地注视着陆续苏醒的众人。
“这里是‘潮汐之心’,归潮祭坛的核心庇护所。”老者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心中响起,比之前清晰了些,却依旧缥缈,“欢迎你们,劫后余生的孩子们。暂且……安全了。”
“安全?”鬼梭舰长挣扎着站起,尽管伤势未愈,但舰长的威仪和警惕依旧,他审视着周围和那老者残影,“你是什么?这座遗迹的守护灵?外面的怪物是什么?为什么攻击我们?你又为什么救我们?”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所有幸存者的心声。独眼疤面也哼哼着在阿鳍的搀扶下坐起,独眼死死盯着老者。
老者虚影微微叹息,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凌天和小芽身上停留更久。“老朽乃‘沧溟’,万载前侍奉海神、守护此地的最后一位潮汐祭司……仅存的一缕即将消散的执念。”
万载前!潮汐祭司!众人皆惊。
“外面的存在……”沧溟残影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与悲哀,“是‘渊瞳’,‘龙骸深渊’深处孕育的、被无尽怨念与‘那个地方’泄露气息污染的畸变魔物。它们盲目而饥饿,本能地憎恶与吞噬一切鲜活的生命与秩序……尤其是,与海神遗泽相关之物。”
他的目光落在小芽怀中的定海楔上,又深深看了一眼小芽:“‘渊瞳’被异常的潮汐波动和……这位小姑娘身上苏醒的‘潮汐灵韵’所吸引。至于救你们……并非特意,而是‘潮汐之心’感应到了‘定海楔’的气息与纯净汐族血脉的呼唤,自发启动了最后的庇护机制。老朽……只是借机显化,交代一些必须交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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