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在演戏。
而演戏的人,会比平时更敏锐地感知环境——那是潜意识在收集素材,以便更“真实”地表演。
上午九点整,他们回到那栋灰色小洋楼。
这次开门的是严振国本人。
他看起来也一夜没睡好,眼睛里的血丝比昨天更明显,但穿戴依然整齐,连衬衫领口都扣得一丝不苟。
“进来吧。”他说,侧身让路。
客厅的布置和昨天一样,但桌上多了样东西——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皮质,款式老旧但保养得很好,拉链上挂着一个铜质的保密锁。
三人坐下。
没有寒暄,严振国直接问:“考虑得怎么样?”
陈铭和陈亮对视一眼。
这个对视持续了三秒——足够传递犹豫,但又不足以显得刻意。
然后陈铭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一夜没睡加上抽烟过度:
“我们……想了一晚上。”
陈亮接话,语气更冲一些:
“严组长,您得跟我们说实话——那些证据,百分之百确定吗?万一有差错,我们可就……”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白。
严振国没有立即回答。
他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时,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碰擦的“叩”声。
“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他缓缓说: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验证。技侦科、网安支队、甚至找了外部的专家——所有结论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而且……”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两人面前:“这是我今早收到的。”
陈铭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页纸。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风衣,戴着墨镜,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
背景是机场的国际出发口,电子屏上显示着“法兰克福”的航班信息。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2023年11月28日,早上六点十七分——也就是两天前。
“这个人,”严振国指着照片,“代号‘信使’,是海外那个组织的联络人之一。我们跟踪他三个月了。昨天他本来要离境,但在机场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例行检查,没有打草惊蛇。在他的行李里,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指了指那页纸。
那是一份打印的清单,用英文和德文双语,列着十几个项目编号和技术参数。
陈铭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三个参数,是“暴雨计划”涉密项目的核心指标,属于绝密级。
“这份清单,”严振国说,“和三天前从项目服务器里异常访问的文件,内容完全吻合。访问时间,和‘信使’收到清单的时间,相差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把所有碎片拼在了一起。
数据传输记录、加密对话、林可染之死、海外联络人、截获的清单——每一样单独看,也许都有解释的空间。
但放在一起,就构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严振国看着他们,眼神里有种沉重的悲悯:“我也不愿意相信。‘东方欲晓’同志,我曾经和他共事过,知道他有多优秀。林可染主任,我认识他十几年,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直的人。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现在的选择,不是在判断他们是不是坏人,而是在判断——我们要不要阻止一场正在发生的叛国行为。”
房间里又安静了。
这次安静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陈铭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能听到陈亮手指敲击膝盖的轻微节奏,能听到窗外远处工地打桩的闷响——咚,咚,咚,像倒计时。
他在心里数到六十,然后抬起头。
眼睛里有了血丝,也有了决断。
“怎么做?”他问,声音很稳——是那种经过激烈挣扎后终于下定决心的稳:
“具体怎么操作?”
严振国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放松。
他打开那个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银色的U盘,很小,像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但接口处有特殊的加密芯片。
“这是报告的全部内容,包括所有证据的原始数据和我们的分析。”严振国很严肃地说:
“文件用军方最高级别的加密算法,密码是动态的,每分钟变化一次。解密密钥在这里——”
他推过来第二样东西:一个巴掌大的电子屏,像是老式的电子词典,屏幕黑着。
“这是量子密钥分发器的接收端。”严振国解释,“明天晚上八点整,它会自动激活,显示一个六位数密码。用那个密码,可以解开U盘的第一层加密。进入后面还有第二层加密,密码是……”
他压低声音,说了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
陈铭重复了一遍,确认记下。
“第三样,”严振国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手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
“明天晚上八点半,带着U盘和这个,去这个地址。找这个人,他会带你们去见万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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