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阁顶层的旋转餐厅仿佛悬浮在都市夜空，脚下是绵延数十里的璀璨灯海。
私密包厢“听潮”的门被侍者无声推开时，东方欲晓首先注意到的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氛——这是王明轩偏爱的味道，东方欲晓的好友周警官（海警）特别交代的。
王明轩背对着门口，站在横跨整面墙的落地窗前。
窗外，南海市的夜景如同一幅铺陈开来的星辰织锦，而他挺拔的身影在玻璃映照中，竟比实际显得更加高大，仿佛与这座他掌控多年的城市融为一体。
“东方政委，久仰。”
转身的瞬间，王明轩脸上的金丝眼镜反射出冷冽的光。
他伸出手的动作从容不迫，腕间那块价值七位数的百达翡丽微微转动，表盘背面的蛇形纹路在灯光下一闪而过——那是一条盘踞的眼镜蛇，蛇信微吐，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东方欲晓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这个称呼精准得可怕——对方不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特意用这个即将被边缘化的职务来提醒他此刻的处境。
他立即调动起训练多年的面部肌肉，让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中混合着受宠若惊与恰到好处的局促。
“王主任太客气了！”他快步上前，双手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指尖在接触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几秒——王明轩的掌心干燥而有力，带着常年握笔形成的薄茧。
“应该是久仰您的大名才对！叫我欲晓，或者东方就好。”
他刻意让语气带着一丝见到业界权威的紧张，同时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手腕上传来的力度——那不是普通的握手，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测量。
“坐。”
王明轩示意了一下铺着象牙白桌布的餐桌，自己率先在主位坐下。
桌面中央的水晶花瓶里，一支罕见的蓝色鸢尾静静绽放——东方欲晓记得，这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标志性符号。
穿着绛紫色旗袍的服务员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斟茶，青瓷茶盏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当包厢门重新合拢，王明轩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张夫人临时有点急事，晚点到，让我们先聊。”
他吹开氤氲的热气，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
“听雅芝说，东方政委……哦不，欲晓，你对海洋生态很有研究？还加入了海洋生物研究会？”
“听雅芝说”东方欲晓呵呵一笑，“你跟张省长的夫人很亲近？”
“是啊，张夫人在Y国留学的时候，我们就熟。”王明轩说道，嘴巴角有一点微微上翘。
“呵，知道了。就像我对海洋生物感兴趣一样，我初中就有兴趣”
“那你上岛做生物调研，是有充分的准备。哈哈哈”王明轩话中有话。
来了。
东方欲晓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立刻绽放出找到知音般的兴奋光彩。
他双手在膝上无意识地搓了搓，像个急于分享发现的学者：
“哎呀，王主任您可别提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
“我就是个业余爱好者，跟我表弟——省海洋所的于所长——学了点皮毛，瞎琢磨。比不上您这真正的专家！”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做出分享秘密的姿态：
“不过王主任，不瞒您说，前几天我休假，搭海警船凑巧去了趟珍珠岛，嘿！还真让我发现点邪门的东西！”
他清晰地看到王明轩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青瓷杯壁上的水纹微微晃动。
就是现在！
“表面上是这样！”东方欲晓猛地一拍大腿，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可我亲眼看到，那附近的珊瑚，长得那叫一个怪！有的像多了好几条胳膊的海星，触手扭曲得像是被无形的手拧过；
有的贝类外壳上全是疙瘩，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还有种从未见过的鱼，眼睛凸得快要掉出来，游起来歪歪扭扭的，像是……”
他适时地停顿，恰到好处地咽了口唾沫，将自己在岛上暗室看到的畸变生物特征，用惊悚又真实的语言描绘出来。
这些细节太过具体，除非亲眼所见，绝难编造得如此细致。
王明轩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一声，两声，在寂静的包厢里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继续。
东方欲晓叹了口气，眉头锁成川字，完美扮演着忧心忡忡的环保主义者：
“我怀疑啊，是不是你们实验室那套先进的废水处理系统，偶尔出了点小故障？有些没处理干净的实验废料渗漏出去了？这些化学污染物一进海里，可不就把好好生物给搞变异了嘛！”
他将致命的基因武器研究，轻描淡写地扭曲成“技术性泄漏事故”，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
王明轩右侧眉梢微微抬高了0.5厘米，这是不屑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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