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你不是在交警队吗?在那里当政委当得好好的,跑来掺合刑侦的事情干嘛?你不要忘了你以前的事情!你曾经两次触犯规章,你的组织纪律性到哪里去了?!”
这话语里的敲打意味,不言而喻。
东方欲晓心头一凛,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点头,顺着话头说道:
“对对对,马局您批评的是。我确实是到眼镜男陈亮这边了解点……关于交通监控方面的情况,纯属私人请教。没想到就撞上了这事。”
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试探,“对了,马局,我来的时候好像大家都在说……刘副省长出了点事?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听到“刘副省长”四个字,马局长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东方欲晓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随即,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使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然后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东方欲晓会意,立刻快步跟上。
“咔哒。”
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马局长没有坐到办公桌后,而是就站在门边,背对着东方欲晓,沉默了几秒钟。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依旧持续的雨声,以及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他转过身,脸上之前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深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
“刘的事,你少打听,那不是你现在该碰的层面。记不记得我原先跟你提过,那个京都的李副部长跟我打电话的事?”
东方欲晓心头巨震,点了点头:“记得。”
“他又打电话来了。”马局长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直接问起你,东方欲晓是不是还在交警支队任政委。我说是。他只回了两个字:‘很好。’所以,东方,”
马局长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带着告诫,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我叫你在交警支队安安稳稳待着,不要动,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听明白了吗?有些水,太深,太浑,不是你我能蹚的。”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东方欲晓瞬间明白了许多。
那位李副部长遥远的“关注”,马局长隐晦的警告,刘副省长的突然“出事”,以及今晚这场发生在公安局内部的精准狙杀……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庞大而黑暗的旋涡。
“我明白了,马局。”东方欲晓低下头,掩去眼中翻腾的情绪。
“明白就好。赶紧回去,把身上弄干净,今晚的事,对外……你知道该怎么说。”马局长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东方欲晓不再多言,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拉开房门,快步离开。
在与马局长这番短暂的、信息量巨大的交谈过程中,外面的眼镜男陈亮已经强忍着悲痛,迅速指挥着闻讯赶来的、信得过的同事,小心翼翼地收敛了余柯苒的遗体,并尽可能地保护好现场,做好初步的物证标记和留存工作。
一切都在一种压抑而高效的气氛中进行着。
半小时后。
城西,某个废弃了超过二十年、深藏于地下的老旧防空洞。
这里被东方欲晓利用其技术优势和反追踪意识,秘密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安全屋。
入口隐蔽在一堆坍塌的建筑垃圾后面,需要掀开一块伪装成水泥板的厚重隔音材料,才能钻进那条狭窄的通道。
经过上次与蓝衣人——不明身份者的搏斗,安全屋内部原本还算整齐的摆设已经有些凌乱。
但此刻,显然被匆忙地整理过。
翻倒的桌椅被扶起,散落的器材被归拢到角落。
除了空气中那仿佛渗入墙壁骨髓的、永远无法彻底驱散的潮湿霉味,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来自老旧管道和武器的淡淡铁锈味,室内暂时恢复了几分秩序。
唯一的照明来源,是桌子中央一盏大功率的充电式应急灯。
它发出惨白而冰冷的光晕,勉强驱散了狭小空间内大部分的黑暗。
两张简陋的行军床,以及一张摆满了各种型号笔记本电脑、信号接收器、拆卸下来的硬盘等电子设备的小桌。
屏幕的光芒在惨白的光晕下,闪烁着幽微的光。
这时,眼镜男陈亮也赶到了安全屋。
东方欲晓坐在桌旁,那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黑色的命令提示符窗口里,绿色的代码如同瀑布般飞快地滚动着。
他的脸色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那是精神高度集中和体力大量消耗的表现。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锐利,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变化。
那个染血的、象征着余柯苒生命的U盘,已经被连接在电脑侧面的USB接口上。
指示灯正以一种稳定的频率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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