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苏珊那平板无波的声音在昏暗潮湿的走廊里回荡,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房间在四楼。一共五间房,你们自己分。”
她干枯的手指在空气里虚点着,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算盘:
“401,住两人。”
“402,住两人。”
“403,住两人。”
“404……”
她的手指停在半空,浑浊的眼珠似乎凝固了一下,声音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404空着,不住人。”
“405,住两人。”
五间房,八个人,正好分完。但“404空着不住人”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原本就压抑的空气。
“等等!”
林牧第一个忍不住开口,他指着苏珊刚刚点过的方向,“苏阿姨,您刚说一共五间房,401到405对吧?我们八个人,您给分了401、402、403、405四间房,每间住两人,正好八人。那404呢?您说它空着不住人?为什么?”
他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张小反抱着咖喱挎包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小黄狗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停止了呜咽,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莫天松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苏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江玄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地审视着管理员。
王不凡小队的人也停止了各自的小动作,光头壮汉皱起了眉头,眼镜男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妖艳女人则露出了明显的不安。
空着一间房,却不让住?
在这栋被浓雾封锁、规则诡异的公寓里,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陷阱。
苏珊那毫无生气的脸转向林牧,浑浊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仿佛生锈的轴承。
她的声音依旧干涩平板,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
“404?404已经有客人了。”
“什么?!”
张小反失声惊呼,小脸瞬间白了,“有客人了?可…可您刚刚不是说404空着不住人吗?而且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人啊!那房间门…”
她下意识地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口,那里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是关着的吧?里面怎么可能有人?”
“对啊!”
林牧也提高了音量,试图驱散心底莫名升起的寒意,“我们八个人都在这儿了!谁还能住在404?苏阿姨,您是不是记错了?或者…那房间有什么问题?”
他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王不凡抱着手臂,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404到底什么情况?什么叫‘已经有客人了’?我们怎么没看见?” 他身后的光头壮汉和妖艳女人也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面对众人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惊疑的目光,苏珊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客人…就在里面。”
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它…不喜欢吵闹。所以,你们住别处,别去打扰它。”
不喜欢吵闹?
住在里面?
可是404的门分明紧闭着,没有丝毫光亮和声响透出,死寂得如同坟墓!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所有人的后背。这解释比不解释更让人毛骨悚然!
“它?”
眼镜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说的是‘它’?404里住的…是什么?”
苏珊浑浊的眼珠转向眼镜男,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向更黑暗的地方。
她没有回答。
只是用那双死人般的眼睛看了他几秒钟。
然后,毫无征兆地,她干瘪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容。
那更像是一种…肌肉僵硬的抽搐,或者说是某种非人的表情模拟。
这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在昏黄灯光下,在苏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显得无比惊悚!
下一秒,苏珊恢复了那副麻木平板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抽搐从未发生过。
她不再理会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转过身,朝着她那间堆满杂物的门卫室挪去,只留下一句叮嘱在昏暗的走廊里回荡:
“记住规矩…白天,不能出屋。”
“晚上…出来,清理垃圾。”
“别去…404。”
说完,她“吱呀”一声关上了门卫室那扇同样破旧的小门,将八人(外加一狗)留在了死寂、压抑、充满了未知恐惧的走廊里。
走廊的光线似乎因为苏珊的离开而更加黯淡了几分。
浓重的霉味和消毒水味混合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陈旧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我靠…”
林牧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发干,他下意识地靠近了江玄一点,压低声音,“老江…这404…邪门大了啊!‘它’?什么东西?那老太婆最后的表情…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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