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环境一团糟,铁门合拢,走廊漆黑,只有安全出口幽绿的鬼眼在远处明灭。
那湿漉漉的拖把声,“嗒…嗒…嗒…”,不疾不徐,如同索命的鼓点,精确地踏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从后方步步紧逼。
“快跑!”江玄提醒道,他抓住李未仅存的右臂,几乎是拖拽着向前冲。
李未那条玻璃化的左臂在奔跑中无力地晃动,冰冷坚硬地撞击着江玄的身体。
林牧紧随其后,边跑边观察情况。绝对的黑暗吞噬了方向感。
墙壁、门窗的轮廓在极致的黑暗中融化、扭曲。
只有那催命的拖把声,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着他们。
每一次声音靠近,江玄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湿气喷在后颈。
“左边!115!”林牧的吼声带着破音,骨刀的蜂鸣陡然指向一个岔路口的左侧。
三人跌跌撞撞扑向记忆里115寝室的方向。张薇被拖把声吞噬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灼烧着视网膜。
林牧率先冲到门前,手指颤抖着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狠狠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三人如同被巨浪拍进船舱,踉跄着扑进115寝室,林牧反身用尽全力撞上铁门!
“砰!”一声闷响,隔绝了门外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步步紧逼的湿滑拖拽声。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腔里如同着了火,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汗水浸透校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黑暗中,只有三人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回荡。
寂静。
门外的拖把声,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然而,寝室内的寂静并非安宁,而是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真空。规则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
寝不语,任何声音都可能是点燃自己的火星。
李未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玻璃化的左臂在黑暗中反射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惨白。
他仅存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红色口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这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他拥有“声音”能力的东西,也是吞噬了他左臂的魔鬼。
灯光亮起,四张铁架床,空着的那张属于李海。
李海的床铺依旧凌乱,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恐惧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消退,反而在寂静中疯狂滋长。
每一次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如同擂鼓,每一次衣料摩擦都清晰得刺耳。
三人眼神交汇,无需言语,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对“声音”的极端警惕。
怎样把嘴堵住不发声音,扫描了一下周边可利用的…
对了!胶带。需要胶带!
江玄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寝室。书桌抽屉被无声地拉开,翻找。
终于,在李未床下的一个杂物箱里,他摸到了一卷冰冷的、带着塑料气味的透明胶带。
没有言语,没有手势,只有心照不宣的恐惧。
江玄率先撕下一截胶带,对着门后那块污迹斑斑的穿衣镜,一圈又一圈地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封缠起来。
胶带紧贴皮肤,带来冰冷的窒息感,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闷而费力,空气只能通过鼻腔艰难地交换。
林牧接过胶带,动作更快更狠,仿佛要将自己与这个恐怖的世界彻底隔绝。
最后是李未,他用仅存的右手艰难地操作,胶带缠绕得有些歪斜,勒进他因恐惧而绷紧的腮肉里。
三张被胶带封死的嘴,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三具沉默的木乃伊。
眼神成了唯一的交流渠道,里面翻涌着惊惧、疲惫,还有一丝绝望的疯狂。
熄灯了,黑暗重新降临。
身体陷入僵硬的铁架床,眼睛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
寂静不再是保护层,而是无限放大感知的放大器。
窗外槐树枝叶摇晃的阴影投在墙壁上,如同鬼爪在无声地抓挠。
隔壁床林牧压抑的呼吸,带着胶带震颤的细微嗡鸣。
李未那条玻璃手臂偶尔无意识地磕碰到铁架,发出“笃”的一声轻响,每一次都让心脏骤停。
时间在粘稠的黑暗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就在意识即将被疲惫和恐惧拖入混沌的边缘——
“江…玄…”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贴着江玄的耳根响起!
江玄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那声音极其微弱,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紧贴着鼓膜在低语。
音色…音色是陌生的,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和冰冷。
但那语调…那含混的尾音…
江玄的血液几乎冻结!大脑深处某个被强行抹去的区域,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总跟在他们身后、带着点尴尬的笑容的中年人…名字!名字是什么?!
“江玄…睡不着吗?”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些,带着一种湿漉漉的回响,仿佛从浸满水的管道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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