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余波,在苏家老宅里荡漾了好几天。苏振廷和苏瑾琛依旧早出晚归,忙于应对董事会后续的烂摊子和公司事务,但眉宇间的凝重似乎消散了些许。毕竟,苏清鸢在晚宴上那惊艳的表现,无形中为苏家扳回了一城,至少在外界看来,苏家底蕴犹在,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苏语然对苏清鸢的态度变得极其复杂。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嘲讽,但也不太主动亲近,偶尔看向苏清鸢的眼神里,混杂着好奇、别扭,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佩服。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乡下丫头怎么就能一次次做出惊人之举?那幅画带来的震撼太强烈了,以至于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看这个妹妹了?
最受触动的,还是苏承宇。那幅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女儿与亡妻画风的神似,让他夜不能寐。他几次想找苏清鸢深谈,但看到她那双清澈无辜、带着点怯意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吓到她,更怕触及她失去母亲的伤痛。只能将这份疑虑和思念,深深压在心底,对苏清鸢越发关怀备至,试图弥补多年的亏欠。
苏清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依旧维持着“安静、乖巧、有点小才华但涉世未深”的人设。她很清楚,过犹不及。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引起了足够多的注意和怀疑,接下来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让家人慢慢消化和接受。同时,她暗中加快了步伐,利用一切机会,悄无声息地调查着父母当年的车祸和“项目涅盘”的线索。那幅画成功送到了父亲手中,画轴里的证据暂时安全,但她需要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其“激活”。
这天下午,阳光暖暖地照进偏厅。奶奶柳玉茹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专心致志地绣着一幅即将完工的《百鸟朝凤》图。这是她的拿手绝活,也是苏家女眷的传统技艺。丝线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针一线,细腻传神,凤凰的羽翼栩栩如生,百鸟的姿态灵动活泼。
苏语然坐在旁边沙发上刷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撇撇嘴:“奶奶,您都绣了几个月了,不累啊?现在谁还学这个啊,买现成的多方便。”
柳玉茹头也不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能丢。心静,手就稳,绣出来的东西才有灵气。”她抬眼看了看坐在另一边安静看书的苏清鸢,笑道:“鸢鸢,要不要过来看看?奶奶教你两针?”
苏语然嗤笑一声:“得了吧奶奶,她连针都没拿过吧?别把您这心血给绣坏了。”
苏清鸢放下书,乖巧地走到绣架旁,没有立刻去碰针线,而是微微俯身,仔细地看着奶奶手下即将完成的凤凰眼睛。那是最关键的部分,需要用极细的丝线和复杂的针法,绣出凤凰的神采。
柳玉茹一边绣,一边耐心地讲解:“这叫‘套针’,颜色要一点点过渡,不能急……喏,你看,这样挑起来,再穿过去……”她的动作娴熟流畅。
苏清鸢看得十分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看着那细如发丝的彩线在奶奶指尖穿梭,组合成绚丽生动的图案,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欣赏,仿佛在看一件新奇有趣的事物。
柳玉茹绣完最后一针,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腕,笑道:“老了,眼神不如从前了。这凤凰的眼睛,总觉得还差点神韵。”
苏清鸢盯着那只凤凰的眼睛,歪着头看了半晌,忽然轻声说:“奶奶,这里……是不是少了一点……最亮的那个颜色?”她用手指虚点了一下凤凰瞳孔上方的一个极小位置,“好像……缺了那么一丁点光。”
柳玉茹一愣,凑近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叹:“哎呀!还真是!鸢鸢,你这眼神也太毒了!这个地方,确实应该再加一针最亮的金线提神!我怎么就给忘了!”她看着孙女,眼里满是惊喜。能一眼看出这种细微的不足,这需要极高的观察力和对色彩、神韵的敏锐感知力!
苏语然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嘟囔道:“哪儿啊?不都一样吗?”
柳玉茹兴致更高了,拿起一根极细的金色丝线,穿好针,对苏清鸢说:“鸢鸢,来,试试看?就绣这一针,奶奶教你。”
苏清鸢连忙摆手往后缩,脸上露出慌张:“不不不,奶奶,我不会……我手笨,万一绣坏了……”
“没事没事,就一针,绣坏了奶奶能改。”柳玉茹慈爱地拉着她的手,把针递到她手里,“来,像奶奶刚才那样,从这里穿进去,轻轻挑起来……”
苏清鸢握着针,手指显得有些僵硬笨拙,眉头微微蹙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奶奶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针。动作很慢,甚至有点抖,看起来完全是个新手。
然而,当那根金线穿过锦缎,在预定的位置形成一个微不可察的亮点时,柳玉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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