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清晨。
天色灰蒙,铅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荒芜的石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嶙峋的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两宗边境这片名为“望北亭”的古老石亭。
亭已破败,只剩几根斑驳的石柱和半个倾颓的顶盖,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亭外空地倒是颇为宽敞,但地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缝,不时有细微的空间波动从一些裂缝中逸散出来,显示此地环境极不稳定。
慕容白早已带人等候在此。他今日换了一身更加华贵的金边白袍,头戴玉冠,手持折扇,显得风度翩翩,只是那眼底深处的一丝阴鸷破坏了他的整体气质。他身后站着八名气息沉凝的万仙门弟子,皆是金丹修为,按特定方位站立,隐隐构成一个合击阵势。更远处的石林阴影中,还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手。
慕容枫则站在稍靠后的位置,眼神闪烁,时不时望向青云宗方向。
辰时刚到。
天际尽头,一道青金色的剑光撕裂云雾,如同流星经天,瞬息而至!
剑光落在望北亭前,散去光芒,露出苏墨挺拔的身影。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衫,神色平静,负手而立,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的约会,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场中众人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苏峰主,果然是信人。”慕容白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一别多日,苏峰主风采更胜往昔,真是令人钦佩。”
“慕容少主。”苏墨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却越过慕容白,扫向他身后那八名结阵的弟子以及更远处的石林,语气平淡,“慕容少主这阵仗,可不像是来商谈的。”
慕容白哈哈一笑,掩饰道:“苏峰主说笑了。近日边境不宁,妖族蠢蠢欲动,带些弟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绝无他意。苏峰主请亭内上座?”他侧身让开,指向亭内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石桌。
苏墨也不推辞,迈步走入亭中,在石桌一侧坐下。慕容白随即在他对面坐下,慕容枫则垂手侍立在一旁。
石桌上早已摆好了灵茶,茶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那无形的紧张。
“苏峰主,昨日家父的信函,想必您已仔细斟酌。”慕容白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变得“诚恳”而“凝重”,“妖族之祸,迫在眉睫,绝非危言耸听。我万仙门耗费巨大代价,才从古籍中查到线索,剑冢与天剑遗迹深处封印之物,关乎天下苍生!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还望苏峰主以大局为重,摒弃门户之见,允我两宗联手,共御此劫!”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真是为了苍生请命。
苏墨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并未饮用,淡淡道:“慕容少主忧心天下,本座佩服。然宗门铁律,非一人可废。开启禁地,需掌门与长老会共同决议。本座已将此议上报,不日便有结果。慕容少主若真心为苍生计,不妨耐心等待几日。”
又是这套说辞!拖延!
慕容白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脸上笑容不变:“苏峰主,非是晚辈不愿等。只是据我门中秘术师观测,天象有变,遗迹封印波动日益剧烈,恐不及等待宗门冗长决议啊!况且…”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晚辈听闻,前几日剑冢异动,贵宗弟子似乎…从中带出了点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或许…那便是妖族所欲得之‘钥匙’?此物留在青云峰,恐为祸端,不若由我两宗共同保管研究,也好早日应对妖族阴谋?”
他终于图穷匕见,将目标指向了洛璃(或者说洛璃可能从剑冢得到的东西)!
苏墨眼神微眯,放下茶杯:“慕容少主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恐怕是误传。剑冢凶险,本座弟子能侥幸逃生已是万幸,何来得物之说?妖族觊觎之心不死,编造些谣言混淆视听,也是常有的手段。慕容少主莫要轻信。”
滴水不漏,再次将话题挡回!
慕容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语气也冷了几分:“苏峰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洛璃的姐姐洛云,当年在剑冢发现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否则黑水玄蛇为何偏偏盯着她姐妹二人不放?如今洛璃重伤未死,难道苏峰主就不好奇她在剑冢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开始施加压力,试图用洛云之秘来动摇苏墨。
苏墨神色不变,反而反问:“哦?听慕容少主的意思,似乎对洛云之事知之甚详?莫非当年之事,万仙门也参与其中?”
慕容白脸色微微一变,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否认:“苏峰主休要胡猜!本少主只是根据情报推断罢了!倒是苏峰主,如此极力回护一个身负重大嫌疑的弟子,甚至不惜损耗本命精血相救,难免不让人多想啊…莫非,苏峰主也想独占那‘钥匙’,行那不可告人之事?”
他开始倒打一耙,言语间充满暗示和挑拨!
亭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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