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青云峰漾开了层层涟漪。
她被安置在西厢一间僻静的客房。待遇如苏墨所言,按“客卿”标准,一应用度不缺,但也仅此而已,远谈不上奢华,甚至有些过于清简。这对于过惯了万仙门锦衣玉食、被慕容白当成金丝雀豢养的她来说,颇有些不习惯。
但她掩饰得很好。每日里,她依旧是那副柔弱温婉、我见犹怜的模样。清晨,她会早早起身,精心梳妆(尽管物资有限,她依然能用有限的胭脂水粉将自己打理得楚楚动人),然后端着一盏她亲手沏的、据说是万仙门特有的“凝神花茶”,迈着细碎的莲步,前往星陨主殿,想要“侍奉峰主晨起”。
然而,十次有九次,她连主殿的门都进不去。
不是苏墨在闭关,就是被叶清漪以“师尊正在清修,不喜打扰”为由,客气而坚定地拦在门外。
“叶师姐…”柳莺捧着微凉的花茶,睫毛轻颤,眸中水光潋滟,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失落,“莺儿只是想尽一份心力,报答峰主收留之恩…是不是莺儿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峰主和师姐厌烦了?” 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软化。
叶清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腻歪得紧,但表面功夫还得做。她维持着淡然的微笑:“柳姑娘多心了。师尊修行紧要,不惯人近身侍奉。你的心意,师尊知晓了。这茶,我代师尊收下,姑娘请回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接过茶盏,转身入了主殿,留下柳莺一人站在殿外,迎着微凉的晨风,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紧。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接连几日皆是如此。柳莺心中那股被轻视、被敷衍的怒火和屈辱感越来越盛。想她在万仙门,多少青年才俊对她趋之若鹜,慕容白更是将她捧在手心(虽然只是当成玩物),何曾受过这等冷遇?这苏墨,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故意晾着她?
但她不敢表露半分。任务在身,傀儡丝时刻威胁着她的性命。她只能将怨毒深深埋藏,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柔顺笑容,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格外单薄落寞。
接近苏墨受阻,柳莺立刻改变了策略。她开始将目标转向青云峰的其他人。
她先是试图接近林小婉。这个小侍女心思单纯,活泼开朗,或许是个突破口。她拿出一些万仙门带来的、对低阶修士有益的小点心和小饰品,温言软语地套近乎。
然而,林小婉虽然性子直,却并不傻。她牢记清漪姐的叮嘱,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得过分、说话声音能腻死人的柳姑娘抱有极高的警惕。点心照收(转手就喂了后山的灵雀),饰品婉拒,问起峰上的事情就一问三不知,要么就岔开话题夸赞清漪姐有多能干,峰主大人有多厉害,让柳莺无从下手。
柳莺又尝试去药圃“帮忙”。她声称自己家族也曾经营药草,略懂一二。负责药圃的杂役弟子多是老实巴交的凡人青年,哪里见过这等天仙似的人物柔声细语地同他们说话?一个个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几乎有问必答。
但很快,叶清漪就“恰好”巡视药圃,三言两语便将柳莺“请”了出去,美其名曰“柳姑娘是客卿,岂能操持此等贱役”,并严厉告诫杂役弟子不得怠慢客人,亦不得打扰客人清修,彻底断了柳莺通过杂役打探消息的路径。
至于洛璃所在的砺剑庐,柳莺更是连靠近都难。那里剑气森然,生人勿近,而且叶清漪明确告知那是禁地,谢绝一切访客。
接连碰壁,让柳莺心中焦躁不已。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除了知道青云峰灵气比外界浓郁、新招了些弟子杂役、有个身受重伤的剑修弟子(洛璃)和一个身中奇毒的小姑娘(沐瑶)之外,几乎一无所获。关于苏墨的真实实力、那柄能撕裂空间的神剑来历、青云峰阵法的核心、乃至苏墨与各弟子的真实关系,这些万仙门迫切需要的情报,她一点都没摸到。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慕容白那冰冷嫌恶的声音,以及神魂中傀儡丝蠢蠢欲动的刺痛感。柳莺打了个寒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冒险做点什么!
这一日,深夜。
万籁俱寂,月明星稀。
柳莺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她仔细聆听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后,缓缓从床上坐起。
她没有点灯,黑暗中,她那双妩媚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粉红色光芒。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悄然渗出几缕几乎看不见的、带着淡淡甜腻香气的粉色丝线——这正是她体内千幻蛛魔血脉的天赋能力之一,“迷情蛛丝”。此丝线无色无味,能于无形中放大周围生灵的情欲、杂念和内心最深的渴望,并反馈给她,同时也能轻微扭曲感知,制造幻象。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迷情蛛丝,如同吐丝般,缓缓从门缝、窗隙中释放出去,让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触须,悄无声息地蔓延向星陨主殿、弟子居所、砺剑庐、乃至沐瑶静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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