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漆黑,非月华,而是一种混沌初开般的“无色之光”。它并不耀眼,却让金色日轮光柱如雪遇沸汤般……消融了。
无声无息,金色光柱从刀锋接触处开始崩解,化作漫天金色光点,随风飘散。日轮虚影剧烈波动,最终“啵”一声碎裂。
巴丹彦西如遭雷击,身形剧震,连退十余步,直到崖边才勉强站稳。他胸前僧袍炸裂,露出精壮胸膛,上面赫然多了一道从肩至腹的斜长刀痕,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地脉感应”正在飞速流逝——那一刀不仅伤了他的肉身,更斩断了他与朔州地脉节点的“连接”!
“这……这是什么刀法?!”巴丹彦西嘶声道,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
燕轻云持刀而立,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血。方才那一刀几乎抽干他所有真气与心神,甚至透支部分生命力。但他眼神明亮如星,缓缓吐出二字:
“月……圆。”
望月斩第四式——月圆,于生死绝境中,初现锋芒。
此刀非锐利无匹,非诡谲莫测,而是“圆满”之刀。刀意如月照大千,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将燕轻云守土之志、护民之心、乃至脚下地脉奔涌之力、城中万千生灵愿力,尽数融为一炉,化作至柔至刚、无隙不入的一击。
刀光所至,非斩破,而是“化融”——将对手引动的天地之力,化入自身刀意循环,反哺为守御之势。巴丹彦西的大日如来印虽强,却如烈日坠入深潭,光热虽烈,终被浩瀚潭水包容、消解。
巴丹彦西死死盯着他,忽然仰天狂笑:“好一个‘月圆’!以宗师之境,伤我大宗师之身,斩我地脉连接!燕轻云,你确是人杰!但——”
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疯狂决绝:“你既断我道途,今日便同归于尽罢!”
话音未落,他竟不顾胸前重伤,双手结出诡异手印,周身气血轰然燃烧,化作冲天血焰!
“密宗禁术·血祭梵天!”
轰!
巴丹彦西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携玉石俱焚之势,撞向燕轻云!所过之处,空气燃烧,岩石融化,这一击威力,已无限接近传说中的“武圣”之境!
燕轻云已无力再斩出第二刀“月圆”。他横刀于胸,准备硬接。
就在此时——
一声清叱自崖下传来,伴随龙吟般的剑鸣!
一道月白身影如惊鸿掠空,刹那跃上崖顶,挡在燕轻云身前。来人道袍猎猎,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无光,却仿佛凝聚了整座昆仑山的巍峨之势。
剑尖点向血色流星。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轻如滴水般的脆响。
嗤。
血色流星骤然停滞,巴丹彦西的身影在血焰中浮现,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多了一个剑孔,贯穿前后。
血焰熄灭。
他艰难转头,看向那道袍飘扬的持剑者,嘶声道:“天…墟…道……”
最后一个字未出口,庞大身躯轰然倒下,鲜血染红青石。
天墟道人收剑,转身看向燕轻云,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赞许:“能逼得巴丹彦西用血祭禁术,小子,你未来可期!”
崖下,突厥军阵死寂一片。阿史那骨笃禄面如死灰,握缰绳的手剧烈颤抖。
他转身,望向北方突厥大阵,声音传遍山野:“巴丹彦西已死。三息之内,退兵三十里,否则——”
剑指一划。
百丈外一座小山头,轰然炸裂!
阿史那骨笃禄肝胆俱裂,嘶声狂吼:“退!全军撤退!!”
突厥三万铁骑,如潮水般向北溃退。
城头上,欢呼声如海啸般炸响。
燕轻云强撑一口气,向天墟道人抱拳:“多谢前辈……”
“不必。”天墟道人摆手,看向崖下掠上的梅若烟与秦风,“烟儿,风儿。”
“师父!”梅若烟眼圈微红,与秦风一同跪倒行礼。
天墟道人扶起二人,难得露出一丝温和:“起来,烟儿,你父伤势已稳,在刘仁轨府中静养,不必挂心。风儿,你此番下山历练,剑心可有所得?”
秦风合十道:“弟子观燕轻云守城之志、众生之苦,剑意中多了几分‘慈悲’,少了些许‘孤绝’。”
“善。”天墟道人点头,“剑道非绝情道,你能悟此,不枉此行。”他又看向梅若烟,“藏剑之事,为师已知。他既破戒滥杀,便失宗师身份。下次见面,你们可放手施为,不必顾忌。”
梅若烟重重点头:“烟儿明白!”
天墟道人最后看了燕轻云一眼,目光似有深意:“地脉节点,关乎气运流转。你今日借其力而不断其根,尚知分寸。好自为之。”
燕轻云躬身,“晚辈受教!”
“你那招‘月圆’还未达顶点,记住‘无月’二字,慢慢参透。”天墟道人背负双手,眼望天际。
“无月……”燕轻云默念。
“‘无月’非真的无月,而是‘无一处缝隙没有月’之意。那是月圆的升华,是月光遍照大千、无隙不入的境界。但这需你对天地、对众生、对自身之道有更深领悟,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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