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跃,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燕轻云神色一凛,低声道:“谁?”
“是我。”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燕轻云一惊,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上官婉儿一身夜行衣站在窗外,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明眸。
“婉儿,”燕轻云讶异,“你这是……”
“长话短说。”上官婉儿递过一个蜡丸,“这里有朔州最新的情报,还有……太平公主接下来的动作。”
燕轻云接过蜡丸,微感歉然,“其实,你本不必帮我……我……”
“我不是帮你。”上官婉儿目光复杂,“我是在帮我自己,你若能稳住朔州,制衡太平公主,我在宫中才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又道:“陈冲被逐出洛阳后,没有离开。李孝逸将他藏在城外庄子里。此人……已经疯了。你要小心。”
说完,便转身缓缓离去,燕轻云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上官婉儿亲自来见他,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样也好。
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当是场美丽的梦吧。
燕轻云关窗,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细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他借着烛光细看,越看脸色越沉。
“怎么了?”崔挽月走过来。
“太平公主联络了突厥可汗。”燕轻云声音冰冷,“若程务挺反,她便助突厥取朔州。若程务挺不反……她就助裴绍业除掉程务挺,再推举她的人接任。”
崔挽月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是要朔州无论如何都乱起来!”
“对。”燕轻云将细绢在烛火上点燃,“所以我们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控制住朔州。”
火光吞没了情报,灰烬飘落。
次日清晨,天未亮。
三辆马车悄然驶出崔府后门。燕轻云与崔挽月乘第一辆,辛鹏阿秀乘第二辆,第三辆装载行李和四个家丁。
城门口,守将验过鱼符,恭敬放行——太子少保、朔方道行军大总管的仪仗,虽未全摆,也已足够威严。
马车驶出洛阳,一路向北。
燕轻云掀开车帘,回望那座巍峨的城池。晨曦中的洛阳,宫阙连绵,气象万千。
“我们会回来的。”崔挽月轻声道。
“嗯。”燕轻云放下车帘,“等我们再回来时,这天下会是另一番模样。”
车轮滚滚,驶向茫茫雪原。
朔州在千里之外,而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风暴,正在那里酝酿。
马车里,燕轻云闭目养神。脑中闪过赵无意的话、上官婉儿的情报、程务挺的困局、太平公主的阴谋……千头万绪,最终汇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朔州,必须成为他的根基。
无论前路有多少敌人,多少艰险。
他要在这片土地上,建起第一个理想国的雏形。
然后,以此为基础,撬动整个天下。
而此刻,长安的梅若烟,扬州的冷如意,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汇聚。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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