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们,现为何年何月?”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起懵了。
燕离的失魂症越来越严重了?
也不像呀,他这分明是反问,明显还有下文。
“光宅元年,九月,你为何有此一问?”
燕轻云暗中一掐大腿,是了,麻蛋……就记得武则天这老娘们改了年号,改成什么鬼他却忘了。
幸好扬州叛乱这茬,他稍有记忆。
当下也不动声色,手中断枝轻点地面,侃侃而谈。
“废中宗,立李旦为傀儡,逼杀李贤,既而临朝称制;三易年号,改旗帜,追尊武氏先人,分权朝政于武氏以制衡李唐旧部,重用酷吏以威慑文武;改东都洛阳为神都,改洛阳宫为太初宫……武曌所做之事,皆为窃位,实如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
“继贞观后,高宗又创开元盛世,诚如吴先生所言,大唐基业之深,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撼动,朝堂虽有震动,但百姓仍旧安居乐业。是以,天下人虽不耻武曌所为,但若说反叛,举勤王之师兴兵洛阳,实则万不可取……”
辛鹏看了看燕轻云,欲言又止,倒是吴先生没憋住,率先发出疑问,“你是说李敬业此次举兵,必遭失败?”
燕轻云淡然一笑,“他必败无疑。”
“为何?只扬州一城便可聚众数万,加上各州响应,叛军应不下十万之众,何以判其必败无疑?”
“很简单,我只须说出四个字,你们便能判定李敬业必败……”
三人均感诧异,陈冲问道:“哪四个字?”
“师 出 无 名!”
燕轻云手中断枝如转笔般在指间翻转,说话一字一顿。
他话音刚落,三人便又愣了。
师出无名这四个字他们当然明白,李敬业等人虽被称作叛军,但这只是相对于当朝而言,作为李唐旧部,欲于武曌手中夺回李唐江山,这本来就是一个最好的口号呀。
燕轻云皱了皱眉,心想,这几人有够呆板的,思维一成不变,简直像在对牛弹琴……
“武曌临朝称制,这天下不服的,并非只有他李敬业一人,然而真正有实力改变天下之人,往往有更高的格局,呃……也就是胸襟,他们担心一旦起战事,遭殃的是天下苍生,是以不忍兴兵。李敬业等人,因遭贬生恨,又恰逢武曌重武疏李,他知此生再求高位无望,发动叛乱,纯属为一己私欲而已,焉能不败?”
吴先生注视着燕轻云,眼中多有困惑,“轻云似乎对李敬业知之颇深呐,莫非与之有过交集?”
说认识……不行,万一哪天真碰到却认不出李敬业咋整?
说不认识……也不行,不好圆之前所说的话……
稍作思忖,燕轻云微笑开口,“几年前,我游历眉州,听闻坊间传言,说起这眉州刺史李敬业时,几无褒言。俱言其刚愎自用、胸无大志、蒙祖荫而已,实无大才……”
稍作停顿,他问了一个三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李敬业若真有心为大唐力挽狂澜,为何非要等被贬之后才有所行动,他任眉州刺史期间,机会岂不是更好?”
他当然知道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转而直视辛鹏,“万山,那日在监事凉篷,李宗臣等人可曾说起过别的事件,比如李敬业的任职、府邸?”
“有说起过……”辛鹏想了想,答道:“李宗臣口中称李敬业为大都督,并说此番起事,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若有不顺从者,视为大唐国贼,一律诛杀,还说李敬业设置了三个府署,具体名称听不甚清楚……”
燕轻云笑了笑,说道:“那不重要,无非美其名曰匡复府、顺天府之类,他最先做的一件事情,一定是先找个出兵的理由,毕竟讨伐武曌这种口号太虚,得不到各州李唐旧部的响应,仅以区区扬州数万之众,不足以成事。”
“理由已有,李宗臣斩杀录事参军孙处行时曾言,‘昔历任侍御史、武功、明堂、长安主簿、后贬为临海县丞的骆宾王,亲自为李敬业撰写《讨武曌檄》以传天下,尔等仍甘为武氏逆贼所用,当杀之’……”
燕轻云摇摇头,“区区一篇讨武檄文,写得再如何慷慨激昂,也不足以说服各州响应起兵,但这时,若李敬业找出个皇室宗亲,最好是太子,有即位大权之人,别人便会认为复辟有望了……”
吴先生也跟着摇头说道:“不可能,皇室中唯一有贤能的太子李贤,已惨遭迫害,其他宗室又怎能幸免于难?”
“太子李贤遭迫害,只在宫中流传,民间哪能得知真假?况且,李敬业并不需要真正的太子,他只须找一个长得像李贤的人,称其未亡便可。”
“但假的终究真不了,假太子总会有人认出来呀?”
“认出来也没人会在乎,反正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而已,洛阳派兵平叛,旷日持久,不顺应李敬业起事,他们也顶不住城破后被诛杀的压力……”
“所以你认为各州李唐旧部,皆会参与此次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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