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驶入浓雾的刹那,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线骤然黯淡,四周被无边无际的、粘稠如牛乳的灰白色雾气笼罩,能见度不足十丈。海浪声变得沉闷而遥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腐朽海藻和某种奇异矿物的腥涩气味,令人呼吸不畅。更诡异的是,这里的灵气异常紊乱,神识被严重压制,探出体外不过数十米便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延伸。就连船上的指向罗盘也失去了作用,指针疯狂旋转,无法辨别方向。
“好诡异的雾气!大家小心,紧守心神,真元护体!”凌尘沉声喝道,混沌道域收缩,护住周身数丈范围,仔细感应着四周。他手中的青铜断戟震颤不止,传递出强烈的警告意味,仿佛雾中隐藏着莫大凶险。叶清雪紧靠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玉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体内龙血与雾中某种存在的感应让她极为不适,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主公,这雾能腐蚀灵光!”黄风怪惊叫一声,只见他体表自动浮现的护体妖气,在与雾气接触时,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被缓慢侵蚀。
凌尘心中一凛,立刻催动船体阵法,一层凝实的星光护罩亮起,将雾气隔绝在外。但维持护罩的灵石消耗速度,比平时快了三成不止!
“这雾不简单,不仅有隔绝神识、扰乱方向之效,还能侵蚀能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找到那传送阵!”凌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灰蒙蒙的四周。破浪号在迷雾中缓慢前行,如同无头苍蝇,全靠他凭借对空间波动的微弱感应和青铜断戟的指引,勉强调整方向。
航行变得异常艰难。雾气中不时传来各种诡异声响——仿佛是女子幽怨的哭泣,又像是巨兽低沉的咆哮,有时甚至是金铁交击的厮杀声,但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仿佛只是幻觉,扰人心神。
“紧守灵台,勿受外魔干扰!”凌尘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众人识海中响起,带着混沌定魂的意韵,帮他们稳住心神。
突然,船体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左满舵!有暗礁!”操舵的萧辰急呼。
凌尘神识全力展开,勉强“看”清左舷不远处,一座黝黑的、布满尖锐棱角的礁石悄然浮现,若非他反应快,船体恐怕已经受损。
“这雾里暗礁遍布,大家小心!”石坚紧张地观察着船下。
越往深处,雾气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呈现淡淡的彩色流光,美丽却致命。空间也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偶尔会有细微的、扭曲的黑色裂缝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是空间裂缝!避开!”凌尘脸色凝重,操控船只艰难地绕开一道突然出现的尺许长裂缝,那裂缝边缘,连光线都被吞噬。
就在这举步维艰之际,叶清雪忽然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倒下。
“清雪!”凌尘一把扶住她,发现她双目紧闭,呼吸急促,眉心那点龙鳞虚影剧烈闪烁,与雾中某个方向的感应强烈到了极致。
“在那边……呼唤……很痛苦……”她无意识地呢喃着,手指颤抖地指向左前方。
凌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雾气翻滚,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手中的青铜断戟却震颤得更加厉害,指向同一个方向!
“调整航向,去那边!”凌尘毫不犹豫地下令。无论那是陷阱还是机遇,都必须一探究竟!
破浪号小心翼翼地朝着叶清雪感应的方向驶去。周围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郁,空间波动也越发剧烈。突然,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扭曲的阴影!
“那是什么?”黄风怪金睛圆睁。
随着船只靠近,阴影逐渐清晰。那并非礁石,而是一片……废墟!无数断裂的巨大石柱、坍塌的宫殿残骸、破碎的雕像,散落在海底和露出水面的礁石上,覆盖着厚厚的珊瑚和海藻,透露出无尽的沧桑与死寂。建筑风格古老而奇特,并非人族样式,那些残破的雕像依稀可辨是某种半人半鱼或者龙首人身的形态。
“是遗迹!上古水族的遗迹!”萧辰惊呼。
凌尘心中震动,这景象与海市蜃楼中看到的破碎龙宫何其相似!难道这里就是龙宫的一处边缘遗迹?
他操控破浪号缓缓靠近遗迹边缘。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一阵低沉悠扬、仿佛来自远古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雾气中响起!声音穿透迷雾,直抵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悲凉与召唤的意味。
号角声响起的刹那,四周的雾气剧烈翻腾起来!无数半透明的、穿着古老铠甲、手持残破兵刃的虚影,从废墟中、从雾气里凝聚出来!它们眼神空洞,发出无声的咆哮,如同潮水般向着破浪号涌来!阴风怒号,煞气冲天!
“是战魂!上古水族战死的英灵残念所化!”石坚骇然失色。这些战魂单个实力不强,但数量成千上万,汇聚成的魂力冲击足以湮灭金丹修士的神魂!
“结阵防御!守护心神!”凌尘厉喝,量天尺挥出,灰蒙蒙的尺芒扫过,大片战魂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散,但更多的战魂前仆后继地涌上!船体的星光护罩在魂力冲击下剧烈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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