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阁,主峰之下,地脉交汇之处,有一处不为寻常弟子所知的秘境——星陨灵池。此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上古时期,一颗蕴含浓郁生机的星辰碎片坠落后,被星辰阁开派祖师以无上法力禁锢于此,引地脉温养,经数万年演化而成。灵池不过亩许,池水呈乳白之色,氤氲着如梦似幻的星辉,散发出磅礴而温和的生命气息。池底深处,隐有微弱脉动,仿佛星辰之心在缓缓搏动。
此地,便是星辰阁最为珍贵的疗伤圣地之一,非大功于宗门或濒临道陨之核心,不得启用。
此刻,星陨灵池中央,凌尘静静悬浮于乳白色的星辉池水之中。他双目紧闭,面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如游丝,若非胸口尚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与死人无异。池水中的星辰精华,正自发地、缓慢地渗入他残破的躯体,滋养着近乎枯萎的经脉与丹田。
灵池四周,九根雕刻着周天星斗图案的玉柱拔地而起,构成一座玄奥的阵法。玉柱顶端,各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月华之光的“月华石”。此刻,君无涯阁主亲自出手,以周天星辰印为引,接引九天星辉,配合月华石与地脉灵气,布下了星辰阁最高疗伤秘阵——“周天星辰养灵阵”。
阵法已然运转,道道肉眼可见的银色星辉如同实质的丝绦,自九根玉柱顶端垂落,与灵池蒸腾的星辉水汽交融,化作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星辉光茧,将凌尘彻底包裹其中。光茧之上,无数细小的星辰符文明灭不定,遵循着玄妙的轨迹流转,散发出宁静、滋养、稳固的气息,缓缓镇压、梳理着凌尘体内那狂暴冲突的几种本源力量。
叶清雪跪坐在池边,纤手轻轻探入灵池,感受着那温润的星辉之力流过指尖,汇入光茧之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葬星渊时的摇摇欲坠,已好了许多。君无涯亲自赐下的“星源续命丹”药力非凡,稳住了她亏损的本源,但想要完全恢复,仍需漫长时日。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光茧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忧虑与一丝深藏的决绝。
“清雪,”君无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周天星辰养灵阵已布下,可引动星辰碎片本源与地脉生机,日夜滋养,暂时稳住他的伤势,延缓道基崩毁。阵法之力会缓慢调和其体内冲突的能量,但……”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若要根治,非‘九天星髓’或‘混沌青莲’这等夺天地造化的神物不可。此等神物,可遇不可求,即便倾宗门之力搜寻,也需机缘。”
叶清雪缓缓收回手,转身对君无涯盈盈一拜:“清雪明白。多谢阁主为凌尘布下此阵。无论需要什么,无论多久,清雪愿等,也愿去寻。”
君无涯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心中暗叹,既是欣慰,又是怜惜。他沉吟片刻,道:“凌尘此次力挽狂澜,挫败幽冥教与血苔阴谋,更是重创魔影,于宗门,于大陆,皆有天大功劳。宗门不会放弃他。我已传讯各分阁及交好势力,留意那两种神物的线索。另外……”
他目光投向光茧,若有所思:“凌尘体内情况特殊,混沌、星辰、凶煞、寂灭诸力交织,虽成死结,却也蕴含一丝不可思议的蜕变之机。周天星辰养灵阵或许能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至于最终能否破而后立,重塑道基,还要看他的造化,以及……那杆古戟。”
君无涯的视线,落在悬浮于光茧上方、静静横陈的混沌量天戟上。战戟此刻光华内敛,暗沉的戟身流淌着若有若无的混沌之气,与下方光茧中的星辰之力隐隐呼应,却又保持着一种独立的沉寂与威严。这杆凶兵,在凌尘昏迷后便自行飞回,守护在侧,除了叶清雪,任何人靠近光茧三尺之内,都会引动戟身微鸣,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凶威。
“此戟有灵,已认凌尘为主。它或许……会是变数。”君无涯低声道。
叶清雪也看向混沌量天戟,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葬星渊最后时刻,正是此戟爆发出惊世凶威,却也几乎抽干了凌尘所有生机。它是凶器,也是凌尘力量的一部分,福祸难料。
“你好生在此看护,亦可借助灵池余韵疗伤。阵法运转,无需过多干预,顺其自然即可。”君无涯最后叮嘱一句,身影缓缓淡去。宗门大战方歇,百废待兴,更有幽冥教余孽和虚空裂缝需要处理,他身为阁主,诸事缠身。
秘境中重归寂静,只有星辉流淌的细微声响,以及光茧缓缓旋转时带起的灵气涟漪。
叶清雪在池边盘膝坐下,却没有立刻入定疗伤。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光茧,看着其中那个模糊的人影,仿佛要将他刻进心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葬星渊的惨烈,凌尘挺身而出时的决绝,他重伤垂死时的苍白,以及自己不顾一切输送本源时,掌心传来那微弱却顽强的跳动。
“凌尘……”她低声呢喃,清冷的声音在静谧的秘境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说过,要一起去看更高的风景。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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