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荒原的风,卷着焦土与血腥的气息,如同无数冤魂的呜咽,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残破的青铜战车在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拉车的异兽口鼻溢血,步伐踉跄,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凌尘靠坐在车辕旁,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混沌诀在体内艰难运转,如同干涸河床中的细流,缓慢汲取着空气中稀薄而混乱的灵气,修复着濒临崩溃的肉身与经脉。伤势之重,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空间通道的崩溃反噬几乎摧毁了他的道基。
驾车的年轻士兵名叫赵虎,是天枢城卫军的一名什长,此刻咬紧牙关,死死攥着缰绳,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后方越来越近的追兵烟尘,以及两侧荒凉死寂的旷野。
“妈的,甩不掉!这些幽冥教的杂碎,像嗅到血腥的鬣狗!”赵虎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
凌尘没有说话,他的神识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向外蔓延。后方,约三十名幽冥教徒,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巅峰,骑着低阶骨狼魔傀,紧追不舍。这些人应是负责清剿溃兵的先头部队,虽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占优,且配合默契,不断以幽冥鬼火、蚀骨阴风远距离骚扰,消耗着战车本已微弱的防护光罩。
更远处,天枢城方向,冲天的黑烟依旧未散,隐约还能听到法术轰鸣的余波。那座雄城,已然陷落。凌尘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柳清韵战死,叶清雪冰棺被夺… 每一个字都如同钢针,扎在他的神魂深处。
愤怒与悲痛如同岩浆在胸中翻涌,却被他强行压下。此刻,任何情绪都是奢侈,活下去,恢复实力,才是唯一的目标。
他尝试内视。丹田内,混沌金丹黯淡无光,表面裂纹遍布,旋转缓慢。五行碑符沉寂,唯有水行碑(玄冥)因同源气息,微微散发着寒意,滋养着受损的经脉。祖龙逆鳞紧贴胸口,传来微弱的温热,稳定着他近乎溃散的神魂,但鳞片本身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量海尺残柄握在手中,灵性微弱。
真是…山穷水尽。凌尘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从星陨战场近乎粉身碎骨地逃回,面对的却是家园沦陷、挚爱蒙难的绝境。
“兄…兄弟,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赵虎回头,看到凌尘嘴角的血迹,担忧地问道。他虽然不知道凌尘的具体身份,但能从空间裂缝附近捡回一条命,且刚才瞬杀一名筑基修士(他以为是凌尘重伤下的爆发),显然绝非普通人。
“无妨。”凌尘声音沙哑,取出几颗得自镇魔堡、品质一般的疗伤丹药服下。药力化开,如同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还有多久能甩开他们?或者,附近可有隐蔽处?”
赵虎面色难看:“难!这片荒原一马平川,少有藏身之地。原本听说西面百里外有一处废弃的古代驿站,或许能暂避,但…不知道有没有被幽冥教占据。而且我们的车快不行了!”
话音未落,拉车的异兽发出一声哀鸣,前蹄一软,轰然倒地,口吐白沫,气息迅速萎靡。战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该死!”赵虎脸色煞白。
后方追兵见状,发出兴奋的嚎叫,速度更快,呈扇形包抄过来,道道幽冥法术的光芒亮起。
绝境!
凌尘眼中寒光一闪。不能坐以待毙!
他强提一口气,沟通识海中沉寂的妖典。虽然强行使用会加剧伤势,但此刻别无选择。
“召唤:石像鬼(筑基后期)。”
【消耗召唤点数:150点。剩余点数:47点。】
【警告:宿主状态极差,召唤将引动灵魂创伤。】
嗡!
战车前方的空地上,黑光一闪,一尊约丈许高、通体由暗灰色岩石构成、背生双翼、眼窝燃烧着幽蓝魂火的石像鬼凭空出现!它发出低沉的咆哮,散发出筑基后期的凶戾气息!
“这…这是?!”赵虎惊呆了。
“挡住他们!”凌尘低喝,同时猛地一拍身下战车,残存的混沌之气灌入几个关键的符文节点!“爆!”
轰!
残破的战车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无数金属碎片裹挟着混乱的能量,如同暴雨般射向冲来的追兵!这是战车自毁的最后一击!
冲在最前的几名幽冥教徒猝不及防,被金属碎片击中,惨叫着跌落魔傀。后续的追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爆阻了一阻。
而石像鬼则趁此机会,双翼一振,扑入敌群,利爪挥舞,岩石身躯硬抗法术,瞬间撕碎了两名躲闪不及的筑基初期教徒!
“干掉那个石头怪物!抓活的!”追兵中的筑基巅峰头目又惊又怒,指挥手下围攻石像鬼。
场面一时混乱。石像鬼悍不畏死,凭借强悍的防御力左冲右突,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伤痕累累,魂火摇曳。
凌尘在自爆的瞬间,已一把抓住惊魂未定的赵虎,施展出仅存的一点法力,施展出得自混沌道域感悟的、近乎本能的遁术——寸步游天!身形如同鬼魅,贴着地面,向着西面疾掠而去!速度竟不比全盛时期慢多少,但对身体的负担极大,鲜血不断从崩裂的伤口中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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