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的朝阳,并未驱散弥漫在残垣断壁间的沉重。
凌尘立于破败的城头,周身气息已彻底内敛,如同深潭古井,再无半分之前的锋芒与混沌异象。若非亲眼所见,无人能相信这看似寻常的青衫修士,在数日前曾引爆地脉,硬撼炼虚。混沌涅盘之后,他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返璞归真。
“此行凶险,关乎东荒存亡,更关乎清雪生机。”凌尘目光扫过聚集在身前的柳清韵、璇玑真人、石猛等核心几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离去后,东荒交由你们。固守,隐忍,蓄力。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开启最终防线。”
柳清韵美眸中满是担忧,却知无法阻拦,只能重重点头:“师兄放心,清韵必与东荒共存亡!你…万事小心!”她将一枚精心炼制的、蕴含着她本命冰魄之气的感应玉符递给凌尘,“此符可感应大致方位,若遇绝境,捏碎它,我…东荒必倾力来援!”
凌尘接过玉符,入手冰凉,微微颔首。他又看向璇玑真人:“师叔,地脉损伤,可尝试引导北海癸水精气与药王谷乙木生机缓缓滋养,切忌操之过急。阵法以‘小五行匿踪阵’为主,混淆天机,隐匿气息为要。”
璇玑真人肃然道:“老朽明白。师侄此行,如潜龙入渊,必能寻得一线生机!”
石猛捶胸低吼:“大王!俺老石等你回来,带俺杀穿幽冥老巢!”
凌尘拍了拍石猛完好的左肩,未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再无踪迹。
他没有使用星槎,那目标太大。而是将混沌道域收缩至极致,模拟周遭环境,身形与光同尘,融入天地之间,朝着大陆中心区域——中州方向,无声无息地遁去。速度看似不快,却暗合空间脉络,每一步踏出,都跨越千山万水。
数日后,凌尘已远离东荒战火,进入中州地界。中州乃人族腹地,物华天宝,宗门林立,城池繁华,远非边荒可比。然而,一路行来,凌尘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各大城池戒备森严,巡弋修士数量大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紧张与恐慌。关于东荒血战、幽冥教主成就炼虚、万魔血池将成的流言蜚语,已通过各种渠道悄然传开,引得人心惶惶。一些与幽冥教素有嫌隙或心怀正义的宗门世家,已然暗中串联,但更多势力则选择观望,甚至暗中与幽冥教勾连,以期在未来的大变局中分一杯羹。
凌尘改容易貌,化作一名游方散修,气息维持在金丹初期,混迹于酒楼茶肆,探听着消息。他得知,幽冥教总坛位于中州极西的“幽冥山脉”,那里本是上古战场遗址,阴煞之气汇聚,如今已被幽冥教经营得铁桶一般,方圆万里皆为禁区,有“九幽万魂大阵”笼罩,等闲修士靠近必死。更有传闻,幽冥教主正在总坛深处的“万魔血海”闭关,一旦功成出关,便是血洗天下之时。
“硬闯无疑送死。”凌尘心念电转。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能接近幽冥总坛而不引起怀疑的身份。机会很快出现。在一处名为“黑岩城”的边境大城,他听闻幽冥教正在大肆招募各种修士,尤其是擅长炼丹、炼器、阵法、以及…精通血魂秘术的修士,报酬极其丰厚,据说是为了加速构筑“万魔血池”和炼制某种威力巨大的战争法器。
“招募么…正好。”凌尘眼中精光一闪。他虽不擅血魂邪术,但混沌之道包罗万象,模拟一二并非难事。至于炼丹炼器,他得自五行宗、星槎海阁的传承,足以冒充大师。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混入内部、探查虚实的绝佳机会。
他花费数日,在一处隐秘山谷,以混沌之火淬炼了几种蕴含精纯气血、却暗藏净化符文的“血魄丹”,又炼制了一面可吸纳阴魂、实则内蕴秩序锁链的“百鬼幡”。随后,他再次改换容貌,化作一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气息在元婴初期、散发着淡淡血煞之气的黑袍老者,自称“墨渊散人”,来到了黑岩城的幽冥教招募点。
招募点设在一座阴森的石殿内,由一名元婴后期的幽冥教执事主持,两侧立着数名气息彪悍的魔修。前来应募的修士鱼龙混杂,有面露贪婪的散修,有眼神闪烁的小门派弟子,气氛压抑。
“姓名,来历,擅长何种技艺?”主持执事头也不抬,声音冰冷。
“墨渊,散修。擅长血丹炼制,魂器祭炼。”凌尘沙哑开口,递上自己炼制的血魄丹和百鬼幡。
那执事接过,神识扫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丹药血气精纯,魂幡戾气内蕴,皆是上品,更难得的是其中手法老辣,远超寻常散修。“嗯,不错。你可愿立下幽冥血誓,效忠我教,永不背叛?”
凌尘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老夫愿为教主大业效力。”他分出一缕无关紧要的神魂气息,模拟出血誓波动,混入对方提供的誓约符文之中。以他如今混沌道体的境界,模拟这种层次的血誓,轻而易举,即便是炼虚修士,不仔细探查也难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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