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水帘洞天开启的通道,凌尘只觉周身一暖,浓郁到极致的生机与木灵之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方才感悟水之法则带来的沉静心境,竟也随之活泼昂扬了几分。
眼前景象又是一变。
不再是洞府,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古老桃林。株株桃树虬结苍劲,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树上并非凡俗桃实,而是累累仙桃,个个大如碗口,色泽或粉或金或紫,莹莹发光,散发出诱人异香与磅礴灵机。林间地面铺满厚厚落英与灵草,踩之松软,更有清泉潺潺,雾气氤氲,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态,吸一口便觉真元蠢蠢欲动,修为隐有精进。
此地生机之盛,远超外界任何灵山福地,甚至比蓬莱仙境更胜一筹。然,在这无边生机之下,凌尘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一丝极隐晦的、与之截然相反的寂灭、枯萎之意,如同光下的阴影,生机越盛,其下潜藏的衰亡道韵反而愈发清晰。
“蟠桃灵根…生死轮转…”凌尘心中明悟,这第二关,考验的绝非简单的汲取生机,而是对生命与毁灭、成长与凋零法则的感悟与平衡。
他缓步深入桃林,混沌道域自然舒张,与周遭生机交融,腕间祖藤欢欣摇曳,贪婪吸收着精纯木灵之气,反馈回的精纯能量让他方才消耗的心神迅速恢复,甚至道体都更显莹润。
越往深处,桃树愈发古老巨大,仙桃灵光愈盛,那丝寂灭之意也愈发明显。他甚至看到一些区域,桃树虽枝繁叶茂,树下土壤却隐现灰败,灵泉流过亦带上一丝沉暮之气。
终于,在桃林最核心处,他看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桃树。
此树并不最高大,却最为古老,树干如龙盘踞,树皮开裂,流淌着琥珀般的树脂,散发沧桑道韵。其枝叶稀疏,仅挂着九枚桃子,但这九枚仙桃,色呈混沌,表面道纹自成,仿佛蕴含天地至理,散发出的生机与灵压,让凌尘都感到心惊。然而,此树的根部土壤,却已大半化为灰白色,弥漫着浓烈的寂灭死气,这死气正不断侵蚀着树根,汲取其生机,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树下,盘坐着一名身着碧绿道袍、面容模糊的老者虚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段残留的意念或阵灵。老者身前,悬浮着一枚干瘪的桃核与一团跳跃的灰色火焰。
见凌尘到来,老者虚影缓缓开口,声音空洞,直指道心:“生灵之道,向死而生。汝求灵根生机,可能承受其伴生寂灭?欲得长生果,需渡涅盘火。取之,或可助长修为,然寂灭缠身,道途坎坷;舍之,安然无恙,然机缘错失,前路难行。如何抉择?”
话音未落,那枚干瘪桃核与灰色火焰缓缓飞向凌尘。
抉择时刻,骤然降临!
凌尘目光一凝,并未立刻去接。他深知这绝非简单取舍,而是关乎道心与未来道途的重大考验。强行汲取生机,必被寂灭反噬,后患无穷;畏缩不前,则道心受阻,机缘流逝。
他凝视那桃核与灰火,心神沉浸,以混沌道心推演万千可能。混沌之道,包罗万象,生死、枯荣、阴阳皆在其中,岂能畏缩不前?然亦不能鲁莽硬抗。
蓦地,他眼中混沌之光流转,有了决断。他并未伸手去抓那桃核,而是引动自身五行精魄中的乙木精魄之力,更将腕间祖藤的一缕本源生机逼出,化作一道青翠流光,主动注入那枚干瘪桃核之中!
同时,他运转《混沌初解》中一篇关于“阴阳炼形”的秘法,混沌道域扩张,并非吞噬那团灰色寂灭之火,而是将其缓缓包裹,以自身道火为引,尝试将其炼化、包容,而非排斥或畏惧!
“以我生机,补汝残缺;以我道心,纳汝寂灭。”凌尘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道念。
那干瘪桃核得到他精纯生机的滋养,竟微微颤动,表面裂痕弥合,焕发出一丝微弱却顽强的生机光泽。而那团灰色寂灭之火被混沌道域包裹,初时剧烈跳动,试图反噬,然混沌之气乃万气之母,蕴含造化与毁灭两种极致属性,渐渐将其安抚、同化,火焰颜色逐渐变为一种混沌的灰蒙之色,不再狂暴,反而化作一股精纯的、关于“终结”与“涅盘”的法则意韵,融入他的秩序锁链之中。
锁链之上,原本闪耀的星辉与水意旁,多了一丝深沉灰芒,更显古朴玄奥。
老者虚影微微波动,空洞的眼眸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缓缓消散,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善…混沌纳万法,生死皆从容…缘法已得…”
随着虚影消散,那株古老桃树轻轻摇曳,九枚混沌色的仙桃之中,有一枚自动脱落,轻飘飘地飞向凌尘,其上的道纹与凌尘此刻的气息隐隐共鸣。而桃树根部的寂灭死气,并未加剧,反而与树身生机达成了一种更稳固的平衡。
凌尘接过那枚仙桃,并未立刻服用,而是小心收起。他明白,此桃乃此地灵根道韵所凝,此刻服用浪费,待修为突破或炼制丹药,方是最好时机。而他真正的收获,是对生死、枯荣法则的深刻感悟,以及将那寂灭之火炼化后,秩序锁链的再度增强与蜕变。此刻,他对生命的理解、对混沌之道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就在他感悟完毕,准备寻找下一关入口时,怀中那枚得自星槎海阁的巡天星盘忽地微微震动,传来柳清韵焦急的传讯:
“师兄!东荒急报!幽冥教主力突袭药王谷!碧灵、汐月重伤,清雪冰棺有损!西海龙宫与天机殿联手进犯北海,敖洸太子被困!星辰宫、瑶池援军被阻于‘葬星古径’!幽冥教主似已出关,动向不明!”
传讯断续,显然外界局势已极度恶化!
凌尘心中剧震,杀意瞬间升腾,周身混沌之气几乎失控!碧灵、汐月重伤!清雪冰棺受损!敖洸被困!盟友被阻!
但他迅速压下翻腾的心绪与怒火,眼神恢复冰冷清明。越是危急,越需冷静。此刻冲动出山,正中幽冥教下怀,前功尽弃。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桃林西方,那里,第三关“灵台方寸”的入口已然隐隐浮现,似是一座云雾缭绕的悬空山崖。
必须尽快通过第三关,取得定海神针核心碎片!唯有如此,方能拥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清韵,固守待援,启动所有后手,不惜代价护住药王谷与北海要点!等我回来!”他快速回讯,旋即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西方的云雾山崖。
最后的考验,必须最快速度通过!
外界烽火连天,花果山内,最终试炼,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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