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凌尘冰冷的声音穿透院墙,在清冷的月光下荡开一丝涟漪。
院外东南角,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如同水波般微微晃动,一道略显佝偻、身着灰布麻衣的身影缓缓浮现。来人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温润平和,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手中拄着一根不起眼的竹杖,周身气息与天地融为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恐怕凌尘耗尽神识也难以察觉。
正是传功长老,玄云真人!
凌尘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金丹真人!竟深夜悄然驾临他的小院?!所为何事?方才救治灶二的动静,被他看到了多少?禁环之力,是否暴露?
无数念头电光石火间闪过,凌尘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神识的疲惫,立刻撤去院内阵法,快步走出院门,躬身行礼:“不知玄云长老驾临,弟子有失远迎,还请长老恕罪!”
玄云真人目光落在凌尘苍白却依旧挺直的背脊上,又扫过他身后院内隐约传来的微弱妖气与药味,温声道:“无妨,是老夫唐突了。方才感应到此地有异样能量波动,似有阴毒爆发,又有浩然之力镇压调和,放心不下,特来看看。看来,你已自行解决了?”
凌尘心中凛然,金丹真人的灵觉果然恐怖!他不敢隐瞒,亦知隐瞒不住,便半真半假道:“回长老,是弟子的一名妖仆旧伤复发,体内淤积的妖毒突然爆发,险些丧命。弟子不得已,动用了一些压箱底的手段,配合丹药,才勉强将其毒性压下,让长老费心了。”他刻意强调了“妖毒”和“丹药”,将禁环的秩序之力模糊处理。
玄云真人微微颔首,并未深究那“浩然之力”的具体来源,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墙角落那些被伶俐虫精心照料、却依旧散发着淡淡阴气的毒草,缓缓道:“驭兽之道,虽非我青云正宗,然亦有其独到之处。你能在凝气期便驯服多名妖仆,更借此筑基成功,可见天赋机缘皆是不凡。只是……妖物性野,反噬之险不可不防。尤其是一些阴煞之物,驾驭不当,易损道基,甚至祸及心神。”
凌尘恭敬道:“长老教诲的是,弟子定当谨记,勤加约束,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玄云真人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今日百草堂之事,老夫已知晓。李天明骄纵跋扈,周韬心思不正,已受惩处。你处理得尚可,既未堕了内门弟子的气势,也未过度激化矛盾。不过,经此一事,你算是彻底入了某些人的眼。日后在内门,行事需更加谨慎。”
凌尘心中一动,垂首道:“多谢长老提点。弟子只想安心修行,不愿卷入是非,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树欲静而风不止……”玄云真人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修行路,本就是与人争,与天争。一味避让,绝非良策。需有静心修持的耐性,亦需有迎风破浪的锋芒与……自保之力。”
他目光再次落在凌尘身上,似乎意有所指:“你根基之扎实,远超同阶,所修功法亦颇为奇特,似有上古遗风。这是你的缘法,亦是你的因果。好生把握,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
凌尘心中剧震,感觉玄云真人似乎话里有话,仿佛看出了什么,却又没有点破。他连忙道:“弟子定当努力修行,不负宗门与长老厚望。”
玄云真人沉吟片刻,忽然道:“半月之后,内门‘小比’将启。此次小比不同以往,关乎三月后‘北域三宗试炼’的选拔资格。试炼之地,机缘与风险并存,于筑基修士而言,乃是难得的磨砺之地。你可有意参加?”
北域三宗试炼?凌尘心中一动。此事他略有耳闻,乃是青云宗、 neighbouring 玄剑宗、妙音坊三大宗门联合举办,针对筑基期弟子的盛事,据说试炼之地是一处上古战场碎片,宝物众多,却也危险重重。
“弟子愿往!”凌尘毫不犹豫道。这等机缘,他自然不会错过。
“好。”玄云真人点点头,“小比之中,藏龙卧虎,不乏筑基中期甚至后期之辈。你虽根基稳固,手段亦是不凡,但修为终究浅了些。这几日,便好生巩固修为,精研术法,莫要再节外生枝。至于一些宵小之辈……”他语气微顿,淡淡道:“老夫既为传功长老,自有维护门内清静之责。”
此言一出,凌尘心中顿时了然!这是玄云长老明确的表态和承诺!意味着至少在短期内,秦锋一系明面上的手段将会被极大限制!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提升实力的时间!
“多谢长老庇护之恩!”凌尘深深一揖,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玄云真人坦然受了一礼,又道:“你既精于驭兽,小比与试炼中,或可扬长避短。宗门藏经阁‘异兽部’三层,有几卷关于上古战阵与妖灵合击之术的残篇,虽晦涩难懂,但若有所悟,对你或有益处。你可凭此令牌,前往查阅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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