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钻风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是半拖半扛着濒临昏迷的凌尘,在浓重的夜色和荒凉的乱葬岗边缘亡命奔逃。凌尘的意识在剧痛和虚弱的浪潮中沉浮,血竭藤的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在他经脉中窜动,每一次颠簸都几乎要将他最后一丝清明震散。
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冰冷的风刮过脸颊,听到小钻风急促压抑的喘息,以及自己胸腔里那如同破风箱般艰难拉拽的呼吸声。小钻风显然将隐匿和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专挑最阴暗、最不可能有人的路径,甚至几次短暂地潜入污浊的水沟或紧贴着一动不动地等待巡逻的护院远去。
这段归途远比去时更加漫长和煎熬。当那间破旧低矮的小屋终于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凌尘几乎已经彻底脱力。
“吱呀——”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木门开合,两人(一人一妖)如同两道被夜色吐出的阴影,重重地摔回屋内冰冷的地面上。
“大王!大王您撑住!”小钻风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将凌尘搀扶到硬板床上。凌尘瘫软在床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泛紫,冷汗如同溪流般不断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肋骨的剧痛失去了药力的压制,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刺痛。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如灌铅的眼皮,视野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小钻风那张写满焦急和恐惧的滑稽小脸在眼前晃动。
“药…水…”凌尘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气音。
小钻风猛地反应过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冲到那个破陶盆边,也顾不上里面接的雨水是否干净,双手捧起一捧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凌尘嘴边。
冰冷的、带着些许霉味的雨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干渴。凌尘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才勉强积攒起一丝微弱的力气。他示意小钻风将角落里那仅剩的一点劣质止血散拿来,胡乱地撒在自己再次渗血的额头和肋下——尽管知道这于事无补,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安慰。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回床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身体的痛苦达到了顶点,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撕裂。但在这极致的痛苦深处,一股冰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意念却如同礁石般顽强屹立——
点数!妖典点数!
他几乎是用自残的方式,疯狂地集中起那即将溃散的意志力,再次沉入识海!
黑暗!无边的黑暗和混乱!剧痛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这片濒临崩溃的黑暗中央,那本古老、冰冷、缠绕着血色妖文的青铜巨典,依旧如同亘永存在的礁石,静静地悬浮着。它似乎完全不受宿主肉体痛苦的影响,散发着恒定而冷漠的气息。
凌尘的“目光”艰难地投向巨典下方那行细微的光影文字。
【可用妖典点数:75】
七十五点!真真切切!比之前多了五十五点!那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是从乱葬岗那阴冷污秽之地攫取来的第一笔“血酬”!
狂喜如同微弱的火花,瞬间点燃了他即将熄灭的意识!成功了!这条路,走得通!
但…七十五点…还差五点!就差最后五点,就能凑齐召唤第二个伶俐虫所需的八十点!这区区五点的差距,在此刻却如同天堑!他不可能再出去一次,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崩溃,再移动分毫都可能直接毙命!而小钻风也无法独自获取灵魂残片…
难道要功亏一篑?!要眼睁睁看着这用命换来的点数,却因为这微不足道的缺口而毫无意义地闲置?等到天明,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变故?宗门巡查的压力如同悬颈之刃,大哥凌峰的恶意无处不在…
不!绝不!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甘和狠戾,如同毒火般从他心底最深处窜起!凭什么?!他付出了如此代价,怎能卡在这最后一步!
他的意念因这极致的情绪而剧烈波动,如同疯狂挣扎的困兽,狠狠撞向那本冰冷的青铜妖典!他试图沟通,试图质问,试图压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
仿佛是感应到了宿主这股强烈到近乎偏执的意志,那原本沉寂的妖典,封面上的血色妖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段之前未曾出现过的、更加冰冷晦涩的信息碎片,如同被强行撬开的贝壳,艰难地涌入凌尘几乎要炸裂的脑海:
【…检测到宿主强烈诉求…符合应急条款…】
【…可启动‘灵气强制汲取’协议…】
【警告:此协议将极度压榨宿主本命元气及周边微薄灵气,对宿主根基造成不可逆损伤,大幅延长恢复时间,并有概率导致境界永久跌落…】
【…是否强制启动?…】
不可逆损伤!境界永久跌落!
这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长城!
若是平常,凌尘绝不会考虑。但此刻,他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感受着生命随着剧痛和虚弱一点点流逝,感受着外界那无处不在的恶意和压力…他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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