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窗外的江水被染成一片暗沉的赭红色。
龟亭山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化作一个沉默而巨大的剪影,那口隐藏在山寺深处的古井,如同一个蛰伏的巨兽之口,等待着他们的靠近。
出发前的准备在沉默而高效地进行着,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今夜的行动,将直接决定他们是能揭开迷雾一角,还是被彻底吞噬进那深不见底的“活坟墓”之中。
夜色与暴雨交织,将龟亭山彻底吞没。
雨衣在如此暴雨下形同虚设,冰冷的雨水很快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寒意刺骨。
头灯的光柱在雨幕中变得模糊而短促,只能照亮脚下几尺方寸之地。
“注意脚下!” 唐守拙在前方低吼,他的禹曈在雨中勉强能捕捉到能量流动的异常,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
田熏儿紧随其后,她的防水背包里,那台高灵敏场域扰动记录仪正持续发出低频的嗡鸣,屏幕上的曲线剧烈跳动。
“能量场极不稳定,” 她抹去脸上的雨水,声音在风雨中有些失真,
“越靠近寺院,干扰越强,有强烈的脉冲式峰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二毛和老冯断后,两人紧握着手电和必要的工具,警惕地注视着漆黑一片的身后和两侧。
雨水顺着山石缝隙流淌,偶尔带下几块松动的碎石,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动。
终于,观音寺低矮的围墙在密集的雨帘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寺门紧闭,院内死寂,唯有狂风刮过屋檐角铃,发出零星、凄厉的脆响,如同鬼魅的嘲笑。
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按照事先计划,绕到寺院侧后方一处相对低矮的院墙。
墙内,那口古井所在的小院,更是被笼罩在一片异样的黑暗中,连暴雨似乎都在那里刻意减弱了声势,形成一种诡异的静谧区域。
“就是那里。”
唐守拙压低声音,指向那片黑暗。他体内的血脉感应前所未有的强烈,后颈的盐鳞纹路隐隐发烫,与井中某种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甚至牵动了体内那枚沉寂的盐骸,使其微微震颤。
田熏儿迅速架设设备。
记录仪的指针在靠近井口时疯狂摇摆,屏幕上的频谱图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锯齿状的尖峰。
“读数异常!有高强度、非天然放射性同位素残留,伴有未知频段的电磁脉冲……这井口是个巨大的污染源和能量节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警戒的老冯突然低呼:
“井口……有光!”
众人循声望去,心脏骤停——
只见那圆形的井口边缘,并非绝对的黑暗。
一层极其稀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绿色磷光,正从井壁内侧渗透出来,将井口轮廓勾勒得如同一个巨大的、通往幽冥的瞳孔。
那光芒映照在瓢泼的雨水中,折射出无数条扭曲跳动的光蛇,更添诡异。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那磷光的明灭,一阵极其微弱、却直钻脑髓的低频嗡鸣声,穿透狂暴的雨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声音不像是机械运转,更像是什么活物沉睡时的鼾声,或者……是某种巨大锁链被无形之力缓缓绷紧的呻吟。
“不能再等了,”
田熏儿声音紧绷,她从包里取出那根声波成像探头,探头前端亮起一点锐利的蓝光,
“我必须知道井下到底是什么结构!”
她将探头小心翼翼地向井口伸去……
就在探头的蓝光即将没入井口那片幽绿磷光的瞬间——
“阿弥陀佛。”
一个苍老、平静,却仿佛就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的声音,陡然从他们身后的雨幕中传来!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那个白日里见过的干瘦老和尚,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断墙的阴影下。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僧袍,却滴水不沾,暴雨仿佛在他身周自动绕行。
他手中没有伞和斗笠,也没有灯笼,只有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看不出喜怒。
“诸位施主,夜探禁地,所为何来?”
老和尚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风雨声。
计划,在即将触碰到核心的刹那,被彻底打乱了。
老和尚的出现如同鬼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雨水顺着他干瘦的脸颊滑落,却丝毫未能减弱他眼中那洞悉一切的光芒。
他静静地站在断墙的阴影里,仿佛与这狂风暴雨、古寺深井融为一体。
田熏儿反应最快,她迅速将声波成像探头收回,身体微微侧转,形成一个便于防守和撤退的姿态,同时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向腰后藏着的电击器。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老和尚:
“大师,深夜打扰,实非得已。我们为追查一些异常现象而来,事关重大,还请行个方便。”
唐守拙也上前一步,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师傅,白日承蒙指点,心有疑惑,故深夜冒昧前来,想探个究竟。这口井……似乎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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