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金局办公室。
唐守拙、二毛、老冯三人挤在硬木椅子上,身上还带着废墟的硝烟味和悬崖边的寒气,正口干舌燥地向金局汇报吊脚楼废墟的惊魂一夜。
“……那龟儿子最后跳崖了,雾太大,也没追到信号。”
二毛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就捞到这半张鬼脸壳子。”
他把那半张冰冷、布满诡异电路纹路的傩戏面具残片放在金局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上。
金局没碰那面具,只是隔着烟雾,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三人疲惫却紧绷的脸,最后落在唐守拙身上:
“这电路微型‘伞兵铁十字’,确认了?”
“确认。”
唐守拙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划过工装上一道被量子射线燎焦的痕迹,
“和仙人岭龟甲、吊脚楼测距仪里的印记,同源。不是巧合。”
金局沉默片刻,烟灰缸里又摁灭一个烟头。
“金头儿,”
老姜疤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
“那铁十字……勾出点老黄历了。”
金局没抬眼,只从抽屉里摸出个扁铁盒,推过去:
“边抽边说。”
老姜疤熟练地卷了支烟,烟草的香气瞬间盖过了办公室原有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烟雾从鼻孔喷出,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当年……在中梁山煤矿那会儿,我还是个愣头青掘进工。”
他声音低沉下去,
“有天,苏联专家组来了个新面孔,叫维克多。毛子翻译说他是‘特种地质勘探专家’,狗屁!那眼神,跟山里饿了三天的狼一个样!”
他顿了顿,烟头在指间明灭。
“他们盯上了煤场最深的老井,说是测‘古煤层应力’。结果,钻头下去第三天,出事了。”
老姜疤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井喷!喷出来的不是卤水,是……是裹着人油的盐浆!还有骨头渣子!井口值班的四个兄弟,沾上那玩意儿,皮肉就跟蜡一样化了……惨叫都没几声……”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老姜疤粗重的呼吸和烟丝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后来呢?”金局的声音平静无波。
“后来?”
老姜疤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苏联人动作快得很!封锁现场,消毒,取样……最后定性是‘意外触及高压腐化层’。抚恤金倒是给得痛快。可老子不信!”
他猛地掐灭烟头,火星溅在桌上,
“我偷偷溜回去看过!钻杆断口,有他妈人为切割的痕迹!旁边岩壁上,有人用血……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铁十字!跟今天这龟儿子面具上的,一模一样!”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狠狠戳向桌上那半张傩面残片。
“再后来,”
老姜疤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联人从井底捞上来个东西。用铅匣子封着抬走的。我离得远,只瞥见一眼……那铅匣子缝里,渗出来的东西……是蓝的!还会动!像……像裹着盐粒的活蛇!”
他抬起眼,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积压了半辈子的恐惧与恨意:
“金头儿,你说,当年煤场底下……到底钻出了什么鬼?那帮画铁十字的杂种,跟苏联人……是不是一伙的?”
金局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靠回椅背,镜片后的目光穿透袅袅烟雾,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深不见底。
“对了,老姜,你摸的那管道背景有消息吗?”
二毛见大家没开腔,出口破了沉默。
“哦,当晚啊...”老姜疤吐了口烟气......
当晚,老姜疤没回阿七那间充斥着机油味和泡面气息的物流门面。
他像一头熟路的老狼,七拐八绕,专挑最黑最窄的巷子钻,最终溜进了禹都老城最深处一条弥漫着霉味和廉价发油味的小巷。
巷子尽头,一扇糊满发黄旧报纸的木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光和呛人的烟味。
他推门进去,里面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人脸。
一个烧得通红的煤炉子杵在屋子中央,上面架着个黑乎乎的铝壶。
几个穿着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旧工装老头,正围着炉子,就着昏暗的灯光打扑克。
油渍麻花的扑克牌甩在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桌子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老歪!别他妈耍了!”
老姜疤冲着炉子边一个背对着门、缺了半只耳朵的老头吼了一嗓子,声音带着一股子的燥气。
那叫老歪的老头慢悠悠转过身。
他脸上沟壑纵横,左耳只剩个肉疙瘩,右眼浑浊不清,像是蒙着一层白翳。
他手里还捏着几张牌,瞥了老姜疤一眼,混不在意地嘟囔:
“急个卵,这把‘同花顺’,通杀!”
“杀你妈个头!”
老姜疤几步跨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牌摔在桌上,溅起几点炉灰。
被叫做老歪的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清来人,嘿嘿一笑:
“哟,疤哥?稀客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