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是鲜艳的大红色,鞋面上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开的图案,针脚细密,颜色刺眼,与这死寂阴森的吊脚楼格格不入。
每一双鞋都崭新得如同刚刚做好,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光泽。
它们一双挨着一双,排得整整齐齐,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而最末的那一双,鞋尖……正缓缓地、一滴一滴地……渗出鲜红粘稠的血珠!
“滴答……滴答……”
血珠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声音在死寂的堂屋里清晰得如同丧钟!
“啊——!”
阿七再也承受不住这接踵而至的恐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几乎是本能地、颤抖着打开手中的马灯,想要照亮这无边的黑暗,想要看清这恐怖的源头!
就在马灯被举起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爆响!
马灯里原本昏黄、摇曳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幽绿色!
惨绿、冰冷、毫无温度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堂屋!
在这诡异绿光的照耀下,众人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那些……挤满了吊脚楼所有楼板缝隙间的脸!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每一张脸都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如同在水中浸泡了许久的死白!
它们紧贴着狭窄的缝隙,五官被挤压得变形,眼睛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些脸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它们无一例外地,都在无声地蠕动着嘴唇,做着完全同步的、同一个口型!
没有声音发出,但那整齐划一、充满怨毒与诅咒的唇形,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脑海深处!
它们在说——
“三。”
正午的烈日如同一只巨大的、毫无怜悯的独眼,悬在南山之上,无情地炙烤着这片饱受诅咒的土地。
阳光从云中洒出,将废墟和林间的阴影压缩成一小团一小团粘稠的墨块。
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汗水浸透了搜救队员们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却丝毫驱散不了昨夜废墟和清晨乌鸦带来的刺骨寒意。
队伍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停下休整。
老姜疤示意大家原地休息,补充水分,同时清点人数和装备。
阿七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名册,开始逐一核对。
“老张。” “到!” “阿七。” “到!” “李强。” “到!” “小王。” “到!” “……”
随着名字一个个念出,回应声在闷热的空气中响起。
阿七的声音起初还算平稳,但念到后面,他的语速明显慢了下来,眉头也越皱越紧。
“王建军。” “到!” “孙志刚。” “到!” “……”
阿七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名册和眼前的人群之间来回扫视,脸上浮现出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陈平?”
他提高了声音。 无人应答。
阿七又喊了一遍:“陈平!” 空地上一片死寂,只有蝉鸣在烈日下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嘶鸣。
阿七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飞快地再次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嘴唇哆嗦着开始重新点数:“一、二、三……十、十一……”
他猛地抬头看向老姜疤,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姜爷!不……不对!明明进山是十二个人!现在……现在只有十一个!”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队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彼此确认着。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每个人眼中蔓延开来。
“陈平?那个戴眼镜的学生娃?”
老张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惊骇,
“他不是负责记录的吗?刚才……刚才还在我旁边看地图呢!”
“对啊!陈平呢?”
李强也惊叫起来,
“我明明记得他进山时还帮我背了一段绳子!”
“他刚才……就在休息前,不是还在给大家发压缩饼干吗?”
小王也失声叫道,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还从他手里接过一块!”
“发饼干?什么时候?”
孙志刚一脸茫然,
“我怎么没印象他发过饼干?不是阿七分的吗?”
“不对!就是陈平!我记得清清楚楚!”
小王激动地反驳,声音因为恐惧而拔高。
“我也记得是他发的!”刘建军附和道。
“我……我怎么没看见?”
另一个队员也加入了疑惑的行列。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混乱不堪。
诡异的是,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陈平这个人——他戴着眼镜,背着书包,是队伍里唯一的大学生。
但关于他何时掉队、如何消失的,记忆却出现了惊人的混乱和矛盾!
一部分人(小王、刘建军等)言之凿凿地记得他就在不久前还和大家在一起,甚至参与了分发干粮;
而另一部分人(孙志刚等)却对此毫无印象,仿佛那段记忆被凭空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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