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夔龙纹路仿佛拥有了生命,细微的凸起如同活物的鳞片,在皮肤下、在衣物遮掩下,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频率轻轻搏动、游走。
那感觉既非纯粹的温热,也非冰冷的金属触感,而是一种充满了诡异生机的脉动,如同沉睡千年的精魂被巫术的力量短暂唤醒,在青铜的躯壳内躁动不安,却又彼此呼应。
这奇异的共鸣,不仅连接着两枚古币,好似也在这刹那间,将唐守拙、秦啸海,以及正在施法的老秦头,三人之间那源于巫咸古地的、看不见的血脉与因果之线,悄然绷紧了一瞬。
空气中弥漫的前堂的烤鱼香、后堂鱼水腥气、老秦头咒语的余韵、以及青铜币那诡异的脉动,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这片空间笼罩在更深邃的玄秘氛围之中。
看着在享受众人心怡尊重的老秦头和长江叔,唐守拙心头涌上一股暖融融的欣慰。
眼前这其乐融融、安居乐业的景象,正是他心底深处最渴望守护的平凡烟火气。
老秦头皱纹舒展的笑脸,长江叔沉稳中透着满足的神情,都让他觉得一路探寻的那些诡秘与凶险,似乎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某种慰藉。
“诶,长江叔,”
唐守拙啜了口热茶,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你们咋个想起开这个铺子呢?这位置选得安逸,生意也闹热。”
秦长江把目光从热闹的大伙身上转回来,落在守拙脸上,眼中带着追忆的笑意:
“是弄个嘞,说来话还有点长。我一个老同学,李奎,你晓得的嘛?
初中毕业后,他顶替他老汉进了轮船公司,后来嘛,又转到九龙铺交通社。
前几年单位改制,他就把心一横,承包了交通社下头装卸运输公司的食堂澡堂。
开头嘛,生意有点秋,后来脑筋一转,把食堂澡堂改成了茶馆,
嘿,这下就对了!环境宽松,人来人往,收入也还过得去,人也轻松不少。
我这个店子包下来,就是他出的主意!
你晓得为啥子?
他以前在岭场镇,吃过我老汉烤的鱼,那味道,啧啧,他说想起都流口水,几十年都忘不掉!
一直怂恿我,说这手艺不开店可惜了。
我想想也是,就盘下了这里。”
“一会嘛,”
秦长江大手一挥,招呼道,
“吃完饭一起去他那里喝茶,他那里地方大,环境也宽松些,正好摆摆龙门阵。”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间弥漫着秦家烤鱼的余香和欢声笑语。
告别了红光满面的老秦头,一行人跟着秦长江,沿着青石板路七拐八绕,不多时便来到了挂着“交通茶肆”木招牌的老铺子。
这是一间典型的山城老式砖木结构茶馆,灰砖黑瓦,门脸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空间颇为宽敞。
人还没完全踏进去,一阵抑扬顿挫的重庆方言评书声便混着茶香、旱烟味和瓜子壳落地的细碎声响扑面而来。
只见中间靠里的位置搭了个小台子,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手中惊堂木“啪”地一拍,用极富韵味的本地腔调演绎着:
“……那郭靖憨是憨点,降龙十八掌硬是打得蒙古鞑子屁滚尿流!
黄蓉丫头嘛,精灵古怪,打狗棒法耍得风车斗转……”
旁边的木板上贴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醒目的白字:
“重庆言子儿专场 —— 射雕英雄传”。
“耶!”
二毛眼睛一亮,乐了,
“不讲岳飞传,改说射雕了嗦?新鲜!硬是还没听过重庆话版的郭靖黄蓉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充满市井烟火气的茶馆。
长条板凳、八仙桌、盖碗茶,墙上挂着些泛黄的老照片和“抓革命促生产”的旧纸条,
跑堂的幺师提着长嘴铜壶穿梭其间,水流精准注入茶碗,热气腾腾。
众人正打量着这热闹又带着几分陈旧韵味的茶馆环境,一个身材敦实、嗓门洪亮的汉子已经笑着迎了上来,正是李奎。
“秦老板!来朋友了嗦?稀客稀客!后头坐,后头坐!专门给你们留了个清静点的位置!”
他热情地招呼着,熟络地引着众人穿过几张茶桌,来到靠里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
相互介绍,大家一阵热络。
“李奎老家就在岭场镇过去二十里的田坎坝,就在令牌石下头不远。”
秦长江一边招呼大家落座,一边向唐守拙介绍,
“小学初中我们一个班,他格老子爬坡上坎梭得快得很,像只山猴子!
三娃,你记得到令牌石不?以前,我和你老汉还带你们去耍过。”
唐守拙心头一动,应道:
“记得到啊,啷个记不到嘛。”
那令牌巨石的景象瞬间浮现在脑海:
孤峰耸立,形如上古巫道令牌,通体黝黑,历经万年风雨,依旧傲视苍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与神秘。
小时候也听过不少关于它的神话传说,最玄乎的是说某天晚上风雷异动,一道炸雷劈下,硬生生削掉了那棒型孤峰正前方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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