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应了一声,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根钢钎,借着手电的光线,小心翼翼地往放通道摸去。
基地内部比想象中更庞大,也更破败。
巨大的穹顶下,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盘绕,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水渍和盐霜。
脚下踩踏钢板的声音让人不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放射性尘埃的刺鼻气味。
老冯见二毛离开,便弯腰给火堆添了几根从木箱上拆下来的木条。
木条一接触到火焰,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四溅,让整个舱室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几分。
就在这时,唐守拙睁开了眼睛。
然而,首先睁开的并非他平常的双眼,而是那神秘的 “禹瞳”。
只见他猛地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毯子顺势滑落,裸露出的身躯布满了妖异恐怖、缓慢搏动的玄黄双色诅咒纹路。
上半身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就像站在世界的伤口上。
唐守拙禹步初出,看到了“自己”坐在箱子上,老冯彭刚在周围…
他的视线如同穿透了厚重的山体,“看见” 远处的二毛正围着一部发电机捣鼓着。
而在不太远的地方,唐镇帛他们一行人正满脸焦急地等待着。
就禹步出窍这一下,唐守拙精神一晃,感觉有些疲惫。
唐守拙回神入体,睁开的眼眸散出黄黑二气。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中静静躺着那块曾经沾染了巫罗残魂气息、作为最后凭依的、如今布满裂痕的龟甲祭坛碎片。
它,尽然和金局长办公室那块气息一模一样。
碎片的断茬处,还吸附着几粒如同凝固血泪般的暗红残晶。
他的左手,握紧那只承载了太多牺牲与悲鸣的巫罗骨埙。
“咔……”
一声细微但刺耳的裂音。
镇魂埙的尾部,一道狭长、贯穿埙身的殷红血纹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
那是他心头诅咒之血浸染的痕迹?
还是这法器本身不堪负荷命运悲鸣而发出的哀叹?
那血色,与深渊回荡的低语隐隐共鸣。
“守拙,你醒了,太好了,可把我们急死了。”
老冯看到唐守拙醒来,赶忙起身,拿起毯子轻轻给他披上。
他抬起布满血丝、疲惫却深邃如渊的眼眸,望向遥远的天际线,与那幻象中古巫祈祷的方向一致的地方:
那里,方才被短暂战斗驱散的厚重乌云,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再度奔涌聚集。
它们不再是普通的积雨云,而呈现出一种污秽的血色与吞噬光线的墨黑交织翻滚、粘稠蠕动的形态,厚重得如同即将压垮天穹的铅汞之盖。
阳光在被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竟然在那翻的云层深处,勾勒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而模糊的扭曲轮廓:
一只缓缓睁开的巨眼?
一个蠕动聚合的肢体残骸?散发着与深渊同源的、冰冷的、纯粹的恶意。
同时,镇魂骨埙上的血纹在暗淡的天光下,幽幽亮起了不祥的红芒......
唐守拙心里一怔,转头眼含冷峻,看了一眼火堆旁躺着的彭刚,
“他情况怎么样了?”
“就是失血太多,我们赶紧得出去,就怕时间耽误久了。”
老冯赶忙回答,“二毛,去前面找路去了。”
唐守拙轻轻 “嗯” 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聚魂幡骤然凌空飞起,一道紫影从幡中虚出,
刹那间,整个舱室都笼罩在纯净的天地母炁之中。
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指,一丝紫气如灵蛇般迅速钻进彭刚的印堂。
“老冯,你也赶紧打坐一会,这紫气可是大补。”
唐守拙说完,分别给远处的二毛和唐镇帛传去一道神念,而后缓缓盘腿坐下,开始运行心斋诀。
毕竟新重塑的肉骨,需要与自身重新融合生长。
此次在万象渊,他肉身几乎全损,却因万象渊机缘重塑身骨,达到了五蕴通神的境界:禹瞳、耳蜗、鼻嗅、声喉、肉骨皆获得了升华。
而且此次境界更是突破到了二境之三层“万化基”,距离第三境已然不远。
只要突破到 “意” 境,便会拥有独特的 “意境”。
只是,他不禁暗自思索,自己的意境究竟会是怎样的呢?
见独九境,
自己今日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慌乱中奔跑,脚步在崎岖的地面上踉跄,间或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与金属物件碰撞的脆响。
那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来回激荡,回声层层叠叠,愈发显得急迫而混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身后紧追不舍。
唐守拙和老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警惕。
唐守拙迅速站起身来,聚魂幡在空中微微震颤,其上的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变得愈发凝实。
老冯则拿起玄铁剪。
“是二毛?还是……”
老冯压低声音,眼神紧盯着通道的方向,那黑暗的深处像是隐藏着无尽的未知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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