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声音清脆如击玉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音波中暗含古老的巫咒韵律,在洞内阴湿空气中荡开细微的盐晶涟漪。
她的声线穿透火锅沸腾的咕嘟声和食客的喧哗,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牢牢牵住守拙的心神。
唐守拙赶忙回过神,下意识地揉了揉后颈——那里蓝鳞虚影若隐若现——才挠挠头,赔着笑说:
“哎呀,阿九,我刚刚看得太入神了,没注意到这些。这镐头怎么会影响你熬锅底呢?”
他的话音未落,喉结处的蓝鳞不自觉地泛起微弱荧光,仿佛被某种无形力场扰动。
阿九白了他一眼,瞳孔深处血丝隐约交织成八卦阵图,没好气地说:
“你一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你这镐头在江底不知沾了多少阴魂,煞气重得很,像裹了一层尸蜡盐壳。我这‘地髓锅底’讲究个阴阳平衡,它这一冲,我这火候和炁场都被打乱了,好比北斗轨迹里硬塞进一颗灾星!”
她说话时,机械指尖有细小的盐霜凝结又消散,仿佛在调节能量流动。
话音刚落,阿九转身走向橱柜。
她的步伐轻盈,金属关节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步都暗合九宫步法,在店内此起彼伏的交谈声与火锅的沸腾声中,宛如独特的炼炁鼓点。
洞壁阴影里,几条盐蛇虚影随之蜿蜒游走。
她伸手从橱柜中拎出一个古朴的陶罐,陶罐表面沾满岁月痕迹,土黄色的陶身隐隐浮现蝌蚪文般的盐蚀纹路,散发着一股混合了花椒辛辣与地脉腥咸的质朴气息。
凑近一看,罐中几条盐蛇正蜿蜒扭动,它们的身体在陶罐中相互缠绕,口中吞食着一颗颗饱满的花椒,蛇鳞与花椒碰撞时溅起细碎蓝火,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炼炁仪式——正是巴巫“盐煞化阴”的秘术雏形。
阿九目光凝重地看着陶罐,机械眼虹膜流转如汞池卦象,缓缓开口:
“你镐头在江底沾的阴魂,全在这锅老油里了。”
她微微抬起陶罐,罐底竟映出几缕扭曲黑影,似有无数溺死者残念在油面下挣扎,
“这老油是我特制的,用了巫咸血裔的盐丹作引,盐蛇也经过地脉戾气喂养,本有镇阴魂的作用。但你这镐头煞气太重,我也不敢保证完全搞得定——毕竟它沾过‘活磐’的怨念。”
唐守拙凑过去,看着陶罐里的盐蛇,好奇地问:
“那这些盐蛇和老油,要怎么处理这些阴魂?这能行得通吗?”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鹤嘴镐上那道血锈,镐身微微发烫,仿佛与陶罐中的能量产生共鸣。
阿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
“这老油需以九宫火候熬炼七日,让盐蛇吞尽花椒煞气,化阴为阳。但你这镐头煞气太重,得像解巫咸星门密码一样,一重一重来。”
她话音未落,店内一桌食客点的“地髓锅底”端上桌,浓郁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与阿九面前尚未完成的“地髓锅底”的气息相互交融,却又各自分明——
前者如朝阳破晓,后者似夜潭深锁。
暖黄灯光在雾气中晕染开来,将炼器阁四周墙壁上古旧的木质纹理照得愈发清晰,光影交错间,仿佛有盐工佝偻背影在墙缝中一闪而过。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泛黄的老照片,记录着山城往昔的岁月,在灯光与热气的烘托下,散发着如盐晶般脆弱的怀旧气息。而相片下正是那把分别多日的鹤嘴镐。
唐守拙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磁力吸引,死死地定在眼前的鹤嘴镐上,分毫都挪不开。
禹曈不自觉开启,青芒微闪,看到镐身上那一丝若隐若现的血锈,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这丝血锈显得格外醒目,颜色深浅不一,像是有人用巫咸血裔的鲜血随意涂抹,痕迹交织在一起,形成类似蝌蚪文的独特纹理。
唐守拙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手臂微微颤抖——仿佛触及的不是镐柄,而是一段被盐煞封印的记忆。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混合着敬畏与血脉共鸣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后颈蓝鳞蛇影躁动不安。
当他的手掌轻轻覆上镐柄,周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火锅沸腾声戛然而止,只剩洞顶渗下的盐卤滴答声。
就在这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正常尺寸的鹤嘴镐,在接触到他掌心的刹那,竟如被施了“盐脉坍缩”秘术,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
眨眼间,竟缩小了一半有余,镐身浮现出北斗七星的盐晶光点。
此刻的鹤嘴镐小巧玲珑,却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像一枚被唤醒的巫咸密钥。
唐守拙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惊喜交织的复杂神色,下意识地握紧了些。
与此同时,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熟悉且满足的笑意,轻声呢喃:
“手感还是那么好。”
那声音虽轻,却带着十足的笃定,宛如在与久别重逢的老友寒暄——这镐头仿佛与他脊柱深处的归墟锚点产生了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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