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副局长凝视着守拙,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他识海中翻涌的盐晶与谶语。
他嘴角微扬,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
“小唐,这次请你来,正是要落实上次提到的合作。你姑姑这次没有反对,便是默许了。”他稍作停顿,镜片后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守拙的脸,
“在我们这里,学历不重要,看重的是这个——”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轻轻敲了敲桌面,“异能天赋,生而有之,关键在于觉醒。”
说话间,金副局长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光洁的红木桌面上,这个动作让他更具压迫感。
黑框眼镜后的双眼紧紧锁住守拙,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唐守拙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惊讶之色瞬间掠过脸庞,原本因紧张而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被认可的光亮,但这光亮迅速被更深的疑惑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因干燥而翘起的嘴皮,喉咙动了动,一个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屏息凝神,望着金副局长,内心早已如盐渊般暗流汹涌。
金副局长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温热的茶氲在镜片上蒙上一层薄雾,使他的眼神暂时模糊,唯有那渗入鱼尾纹裂隙的笑意依旧清晰。
“你姑母啊,”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就像一头护崽的巴蛇。”
“巴蛇”二字如同咒语,让守拙的心猛地一缩,指甲不自觉掐进藤椅扶手的裂口。
在那粗糙木茬的刮擦声中,七星局疗养院的情景骤然浮现:
姑母唐春娥蜷缩在病床上,因盐蚀而异化的指关节暴突如盐晶笋芽,虚弱却仍带着一股悍戾,奋力拍开护士试图扎下的输液针头。
“你要明白,”
金副局长的声音将守拙从回忆中拉回,
“自上古以来,寰宇各族,皆有能沟通天地、洞悉玄黄的异才,所谓神巫大能。他们应运而生,非凡俗可比。万载光阴,这些事迹多湮没无闻,即便有只言片语流传,也多是口传心授,或散见于谶纬野史,难登正统堂奥。”
金副局长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
唐守拙怔怔地望着自己面前那杯茶水,只见袅袅上升的水汽,竟在半空中诡异地凝结成盐神庙碎屑的幻影!
与此同时,他丹田气海处猛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如同盐针穿刺般的剧痛。
就在金副局长话音回荡的间隙,唐守拙的识海深处,早已与血脉交融的《南华真经》蝌蚪文与唐氏盐工家谱的古老烙印,再次被剧烈搅动。
这些深植于他灵魂的羁绊,此刻被金副局长的话语如同钝刀刮痂,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与悸动。
金副局长的目光始终落在守拙身上,眼神闪烁不定,继续用那种平缓却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
“常人感官有限,思辨易囿于眼前。面对未知不解之事,恐慌便如野火蔓延,足以动摇社稷根基。故此,大能者多隐于市井,非天灾人祸、乾坤动荡之际,不轻显其能。世人受其福泽,口耳相传,神话便由此而生。”
唐守拙身体微微前倾,听得全神贯注。
这番话,无疑是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通往隐秘世界的大门。
他再次舔了舔嘴唇,满腹疑问却如乱麻,不知该从何问起。
“面对浩瀚宇宙,”
金副局长语气沉凝,
“常人便如蚍蜉望青天。”说着,他摘下眼镜,用绒布细细擦拭。
就在镜片移开的刹那,唐守拙瞥见他镜片后的瞳孔,竟渐渐褪去常色,化为一种如档案室缩微胶卷般的银灰,空洞而深邃。
他重新戴好眼镜,拿起茶杯又饮了一口。
当茶杯从他指间移开时,杯底残留的水渍,竟在桐木桌面上清晰地蚀刻出十三个排列规整的苏联航天局钢印图案!
那图案栩栩如生,却转瞬之间,便被木质纹理如同蛀空的纸浆般悄然吞噬,痕迹全无。
唐守拙目睹此景,心中巨震,双眼圆睁。也就在这一瞬间,他脑中灵光乍现——这些桌面上木纹的疤痕走向,竟与他记忆中巫山悬棺群所在区域的地磁异常曲线图惊人地吻合!
金副局长仿佛未曾察觉守拙的惊骇,继续说道:
“现今人类对自然的认知,不过是沧海一粟。社会欲求发展,必先求和谐稳定。这就需要有能力者防患于未然,及时清除隐患。时至今日,无论宗教派系、资本政党,真正休戚相关的,皆以国家名义扞卫自身,防范自然与人为之灾祸。这便是国家民族存亡与发展的大利害所在。”
他的目光始终紧锁唐守拙,似乎在等待某种回应。
突然,桌角水晶烟灰缸的光洁表面,突兀地映出办公室内虚实交叠的扭曲投影!
与此同时,唐守拙的视网膜上猛地掠过老式机械录音带快速旋转的幻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