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顶板在啃骨头嗦?!”
唐守拙声音发颤,攥着鹤嘴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目光急切地望向张瞎子。他能感觉到,腰间高祖传下的盐袋正随着顶板异常的“咔嚓”声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
张瞎子眉头紧锁,那只独眼在昏暗中闪烁着铀盐结晶般的幽绿磷火,紧紧盯着四周簌簌剥落的岩壁,破锣般的嗓音在巷道里炸响:
“娃儿,莫慌!这不是普通的塌方!这是地脉在‘翻身’,怕是咱们刚才的动静,触动了巫咸国留在这矿脉深处的古老‘机关’——那‘九渊炁闸’!”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巷道岩壁上簌簌剥落的石屑并未落地,而是诡异地悬在半空,每颗都像被无形丝线吊着,自行排列、组合,顷刻间流转成一幅微光闪烁的九宫阵图。
更骇人的是,那些石屑的核心,竟都嵌着微缩的《撼龙经》卦爻,而卦纹间的流光里,正快速游动着一段段冰冷的数字与坐标——那是1974年“三线建设”绝密档案里,关于川东地区深层水文的保密数据!
“老张,” 唐守拙压低声音,尽量不让牙关打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后腰——那里,巴蛇图腾正在皮肤下发烫,
“你说这地脉异动,和我身上这些怪事,比如后腰这玩意儿,还有之前我手指头的煤灰自己凝成罗盘……到底有啥子关系?”
“关系大了!” 张瞎子猛地转头,手掌狠狠扣进唐守拙的肩胛骨缝,力道大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地脉‘锁龙钉’松扣了!‘九渊炁闸’一开,阴冥煞水正在倒灌!你娃儿身上的变化,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的血脉,你的盐根,在和这条乱了套的炁脉共鸣!”
唐守拙抬眼,只见张瞎子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前襟上,“安全生产”四个红漆大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扭曲,转而浮现出古老狰狞的青铜饕餮纹。
补丁的缝隙里,更是渗出浓黑如松烟墨的汁液,那汁液自动蜿蜒,竟在布料上写就《庄子·齐物论》的殄文:
“堕肢体,黜聪明……” 更恐怖的是,墨迹一遇矿洞中潮湿的碱腥气,便开始如活蛭般缓缓蠕动!
“我?!” 唐守拙心中剧震,难以置信,“我就是一个普通矿工的儿子……”
“这世上没得那么多巧合!” 张瞎子嘶声道,独眼死死盯着他,
“你老汉唐国忠为啥子把盐袋传给你?你为啥子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炁’?你臂膀上的盐晶为啥子会自己爬出《盐乘图》的脉络?娃儿,你就是一把钥匙,一把插在这巫巴古道命门上的‘盐钉’!”
就在这时! “嗤——嗷——!!!”
巷道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裂帛般的尖啸,凄厉无比,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撕裂岩层,朝着他们疯狂逼近!
“这又是啥子声音哦?!”
唐守拙脸色煞白,本能地弓起身子,将鹤嘴镐横在胸前,镐柄因他过度用力而微微震颤。
他惊恐地转头,只见坑道壁上,那盏编号模糊的“胜利牌”老矿灯,灯管正陷入死亡般的疯狂频闪!
每一次明灭,玻璃管表面就浮凸起一片“川东765工程”的锻压钢印。
“跑!戌时三刻,这里的炁眼要炸!!” 张瞎子的胸腔里炸出近乎撕裂的破锣嘶吼,再无半分平日的沉稳。
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 顶板常年渗滴的卤水,瞬间凝结成无数柄倒悬的冰锥,寒气刺骨!
张瞎子那只枯瘦却蕴含惊人力量的手掌,如真正的铁钳般扣死了唐守拙的肩胛,不由分说,猛地将他朝着记忆中的避灾洞方向推去!
“走!”
唐守拙被推得一个踉跄,扑向前方,后脑勺擦过一道冰锥的锋芒,寒气激得他头皮瞬间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戌时三刻——!!!”
张瞎子那最后的、沙哑到极致的嘶吼,如同滚动的闷雷,碾过骤然死寂的巷道。
下一秒!
他胸前那枚斑驳的“劳动模范”奖章,竟如同蜡烛般熔化成炽热的金液,滴落在地。
金液并未四散,而是在冰冷的地面上蚀刻出四个古老的虫鸟篆——“天门中断”!
篆文的每一道缝隙里,都“嗤嗤”地渗出一股冻土层深处特有的、混合着甲烷的刺鼻腥气。
这气味,成了引爆的最终信号。
“轰——!!!”
积蓄到极限的瓦斯被瞬间点燃,轰鸣如九天霹雳当头炸裂!
整个巷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疯狂扭曲、颤抖!
炽热的气浪混杂着碎石、煤渣,如同毁灭的洪流,从巷道深处喷涌而出!
唐守拙躲避不及,被气浪狠狠掀起,像断线的风筝般重重撞在坚硬的洞壁上,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眼前阵阵发黑。
而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瞬,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目光所及之处—— 是张瞎子佝偻的背影,以及他那只在爆炸强光中显得无比清晰的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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