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食肆近来氛围微妙。往日里熟客们谈天说地、喧闹欢腾的景象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寂静。多了许多生面孔,这些客人来去匆匆,如同鬼魅般悄然而至,又默然离去。
他们大多沉默寡言,点餐进食时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身上无不萦绕着一股若有实质的煞气,那是在漫长征战或极端环境中才能淬炼出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老食客们都是些积年的老鬼,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他们纷纷感到不安,私下里向万长庚打听,询问这些生客的来历,担忧是否有什么祸事将要发生。
万长庚心中明镜似的。他经营这间地府边缘的食肆,消息远比一般鬼灵通幽。他知晓,这是地府正在调兵遣将,恐怕是要对阳间某处为祸的邪魔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清剿。
但他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只是笑着宽慰老食客们:“诸位放宽心,不过是些远道而来的同行,路过歇脚罢了。咱们这食肆名声在外,引来些陌生客官,也是常事。”
为了安抚众鬼,他特意将烹制汤菜时所用的玉佩灵液的浓度提升了不少。这灵液本就对阴魂有滋养奇效,浓度一增,菜肴的滋味更是提升了数个层次,鲜美得几乎要让鬼把舌头都吞下去。
老食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味所吸引,注意力被转移,内心的恐惧果然被冲淡了不少,食肆内渐渐恢复了些许往日的气氛。
然而,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七日后,白霁亲临,面色是万长庚从未见过的严肃。他屏退左右,低声对万长庚交代:“长庚,做好准备。
三日后的子时,有一支五百人的阴军精锐需从此地过境,他们会在此稍作休整,补充给养。这是地府的重要行动,务必招待周全,但切记,不可声张。”
万长庚心中一凛,知道大事来了。他郑重应下:“白爷放心,我晓得轻重。”
送走白霁,万长庚立刻开始筹划。他先是提前与相熟的老食客们打好招呼,谎称家中有些急事,食肆需暂停营业两日,连连作揖表示歉意。这消息一出,可谓怨声载道,老鬼们早已习惯了每日来此享用灵食,骤然停业,简直如同断了他们的粮草一般,个个唉声叹气,抱怨不已。
为了平息众怒,万长庚在停业前夜,特意设宴,免费招待了所有老主顾,菜肴酒水皆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精品,并且玉佩灵液管够。这一顿盛宴下来,老鬼们吃得心满意足,满嘴流油,那点怨气总算被勉强压了下去。
打发走老食客,万长庚便开始紧锣密鼓地为阴军准备。他清楚,出征在即的将士,需要的是最能补充魂力、提振士气的食物。他几乎将库存的顶级食材尽数取出,更是毫不吝啬地从贴身的貔貅玉佩空间中,抽取了浓度最高的灵液,用来煮菜、熬汤。
那汤锅一开,浓郁的香气几乎凝成实质,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能量,连洞府内的石壁都似乎变得温润起来。他还准备了大批量的干粮,同样用灵液精心浸泡过,便于携带又能快速恢复阴元。
停业的第一天,整个山头异乎寻常地安静。到了子时,万籁俱寂,连平日里聒噪的虫鸣兽吼都彻底消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天空并非平日那种深邃的墨蓝,而是呈现出一种压抑的、完全不反光的漆黑,如同巨大的黑绒幕布笼罩四野。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肃杀之气,让人心悸。
忽然,一阵极轻微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一队森严的兵马,在白霁的引路下,如同从水墨画中渗出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食肆洞府前的广场上。
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
他们并非虚幻的魂体,而是凝实如生人,却又散发着远比生人酷烈的寒意。所有军士皆身着制式的玄黑色阴铁铠甲,铠甲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在黑暗中隐隐流动,吸收着微光,更添几分神秘与狰狞。他们头戴覆面铁盔,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眸,那眼神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每个军士手中都持着长戟或战刀,刃口闪烁着幽蓝的寒芒,那是饮过无数妖魔鲜血后凝聚的煞气。队伍整齐得如同用尺子量过,行动间除了甲叶摩擦发出的极其细微的“铿锵”声,再无半点杂音,一种如山岳般沉稳、如寒冰般冷酷的气势扑面而来,令人望之胆寒。
在这支步兵方阵的两侧,还有少量骑兵,他们所乘的并非阳间马匹,而是一种形似战马却头生独角、眼冒绿火的幽冥战兽,蹄下踏着幽幽的火焰,却落地无声。整个军阵上空,隐约有黑色的旌旗招展,旗上绣着狰狞的鬼首图案,散发出无形的威压。这支阴军,简直就是为杀戮而存在的机器,是地府用以扫荡邪祟的终极武力。
白霁与为首的将领低语几句,那将领微微颔首,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阴军便依令在原地静立待命,那股凝聚的煞气几乎让洞府周围的灵气运转都为之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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